我的長槍依在 作品

89、十多天


 五月中旬,一陣颶風自西南而來,很快吹遍瀘州、敘州一帶,沿長江一路往北。

 川南之地處處震驚,沿江州縣載歌載舞,晝夜歡慶。

 天子御駕親征,兩路大軍連戰連捷,十多天,俘斬賊兵三萬餘,斬首叛軍首領偽烏蒙王阿構,攻破烏蒙寨。一個多月連下水富、筠連、鹽津、大關、茫布部、易娘部、烏蒙部、阿頭部、烏撒部等。

 消息最初到瀘州時,連坐鎮瀘州的樞密副使史進忠都將信將疑,等到再三確認是真後,據說史相公在給進城樞密院寫戰報時激動之下接連三次寫錯,依舊堅持自己來寫。

 各地官吏紛紛在官府衙門和城頭掛出紅綢彩旗等慶祝前線勝利,又發告示榜文,昭告百姓西南的勝利。

 天威如風,席捲南北,一時大江兩畔都沸騰了。

 對於西南百萬百姓而言,戰爭陰影正在退去,家家百姓奔走相告,不少南面逃竄來的難民喜極而泣,相擁道喜,歡慶家鄉叛亂平息,又能恢復往日平靜生活。

 百姓們紛紛自發準備食物酒水,菜花節環,準備迎接大軍凱旋.......

 ........

 “諸公遠道而來,恕老夫招待不周。”大相國寺西街上呂家府邸內,臺下曼妙雪白歌姬翩翩起舞,臺上美酒佳餚琳琅滿目。

 呂轍坐在主位,之後坐著的是衣著各異,年紀不一的文士。

 “呂公屈尊見我等,是我們的榮幸,哪有不周之理,我等千里迢迢到大梁來見呂公,全無私願,一心只為蜀地百姓說幾句公道話,不知呂公以為如何。”為首的老人拱手。

 呂轍正了正衣襟,撫須道:“諸位都是川陝四路名士尊長,自然能代表百姓。老夫乃川地進士,離鄉多年但心繫家鄉百姓。”

 他說著起身:“諸位來我府上是老夫榮幸。”

 “哪裡哪來,是我等榮幸!”

 呂轍擺擺手,呵呵笑著說:“當初漢武帝窮兵黷武,奪得朝鮮、交趾、西南夷、河西四郡、河南等無用之地,看似武功廣大,實則好大喜功,徒慕虛名。

 我朝沒有那些無用之地,照樣聲名遠揚,天威廣大。

 官家一心好名,想求漢武帝一樣的虛名,殊不知煌煌史冊上都是罵名。”

 “呂公言之有理啊,要是官家知道這樣的道理就好了,不必勞民傷財,徒增虛耗。”一中年文士感慨。

 “官家還年輕,再過些時便會懂的,就如當初先帝一般。”

 呂轍搖頭:“到時只怕晚了,如今西南也好,環慶路與西夏交戰也罷,都要自川陝四路出錢糧人丁,為大軍搬運糧草,蜀地百姓苦不堪言,官家同僚卻全不自知。

 此前有青川縣任職縣令的同僚告訴老夫,他那縣中有一家兄弟四人,老大在先帝時與夏軍交戰死於天都山,老二為大軍押運糧草時在關中失足跌死。

 老三牧羊死於青唐吐蕃人襲擊,老四又被徵為大軍運糧,於蘭州之戰中死於亂軍。可憐老朽,養兒四人,居然無一個養老送終,可憐可嘆.......”

 說到這,眾人紛紛嘆氣。

 “所以老夫盡心竭力,日日上疏,就為勸說官家回心轉意,早休兵戈,與民休息。可惜暫時無用,朝堂之上有奸臣當道,言路閉塞,隻言片語難到官家耳中。

 即便如此,老夫也只得盡心盡力,求無愧於天地。”呂轍昂首拱手,言語錚錚。

 “唉,西北、西南,無論哪裡,戰端一開盡是蜀地百姓受難......”老者嘆息,說著將從桌下取一禮盒,放到桌面:“這是蜀地百姓的一些心意,請呂公收下。”

 “萬萬不可。”呂轍道:“我也是蜀地人,哪有這樣道理。”

 “這些謝禮並無他意,只因呂公高風亮節不求回報不錯,可滿朝文武,還有官家,處處都需打點,處處都要疏通,呂公已勞心勞力,我等豈能袖手旁觀,萬望呂公收下,否則我等無地自容。”眾人紛紛拱手請求。

 呂轍聽罷只好拱手:“那老夫就不推辭了,為蜀地百姓,為千萬黎民。”

 眾人又說一會兒,句句不離憂國憂民,為百姓考慮。

 慢慢便說到西南戰事,關於官家不知兵,草草出兵的話題已是老生常談的話題。

 “呂公也務須太過憂愁,想必只要一年半載,官家定會知難而退。”

 “對,兵事哪有那麼輕鬆的,官家年少無知,去碰了壁自然知道厲害。”

 “我聽說西南叛軍有兵丁十餘

萬眾,可沒那麼好對付,還聽說西南夷部落中不少人茹毛飲血好食人肝膽,強壯身軀,有千斤之力,日行五百里,不好對付啊。”

 “何止啊,我聽說那裡的人還會武術,能給人下咒,令人染疾不治啊!”

 “不好對付,不好對付啊......”

 “是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彷佛天子的大軍已經是輸定了,氣氛越來越熱烈。

 身為周國子民,在場的人卻似乎絲毫不盼著朝廷軍隊能夠取勝。若外人無知,只怕以為他們是別國的人......

 呂轍看著面前目光遊歷在下方歌姬上的眾人,心中也是暢快。

 當初他在程橋驛阻止官家出兵,結果被官家當面羞辱一番,如今官家敗而歸,必然知道他才是對的,屆時啟用高升只怕不遠。

 這些人大多是蜀地大戶,豪族高門,他們確實是反對出兵的。

 因為無論西北打西夏,還是西南打叛軍,徵發民夫,調集糧草等,都是就近從蜀地出,他們自然反對,他便是明白這些人心思,才有一位反對官家的底氣。

 至於桌上的盒子,他方才一收便心中有數,這裡面必是真金,沉甸甸約摸有二十斤左右,另下人告訴他,門外還有兩車禮物。

 這是他的家宴,來的都是蜀地的“親朋好友”,有這關係在,就是他的資本。

 其實他自中第之後離開家鄉已數十年,宅邸落在大梁、洛陽,但這些人需要一個能在朝廷和官家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他也順勢顧念鄉情,各取所需。

 正高興熱烈時,有心腹下人進來,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呂轍笑意頓時消失,皺眉問:“你說什麼?”

 “消息確切嗎?樞密院那邊怎麼說?”

 下人搖頭,低聲說:“不知道,這只是門外的說法。”

 “看清是皇城司的人嗎?”

 下人接著搖頭:“不知道,全是聽說。”

 呂轍立即起身,不顧面前眾人的驚訝招呼下人道:“給老夫備官服,準備車馬入皇城去。”

 等他拋開滿臉不解的眾人,匆匆往皇城去時,一路上遇到諸多馬車,也全是急匆匆往皇城去的......

 “這些謝禮並無他意,只因呂公高風亮節不求回報不錯,可滿朝文武,還有官家,處處都需打點,處處都要疏通,呂公已勞心勞力,我等豈能袖手旁觀,萬望呂公收下,否則我等無地自容。”眾人紛紛拱手請求。

 呂轍聽罷只好拱手:“那老夫就不推辭了,為蜀地百姓,為千萬黎民。”

 眾人又說一會兒,句句不離憂國憂民,為百姓考慮。

 慢慢便說到西南戰事,關於官家不知兵,草草出兵的話題已是老生常談的話題。

 “呂公也務須太過憂愁,想必只要一年半載,官家定會知難而退。”

 “對,兵事哪有那麼輕鬆的,官家年少無知,去碰了壁自然知道厲害。”

 “我聽說西南叛軍有兵丁十餘萬眾,可沒那麼好對付,還聽說西南夷部落中不少人茹毛飲血好食人肝膽,強壯身軀,有千斤之力,日行五百里,不好對付啊。”

 “何止啊,我聽說那裡的人還會武術,能給人下咒,令人染疾不治啊!”

 “不好對付,不好對付啊......”

 “是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彷佛天子的大軍已經是輸定了,氣氛越來越熱烈。

 身為周國子民,在場的人卻似乎絲毫不盼著朝廷軍隊能夠取勝。若外人無知,只怕以為他們是別國的人......

 呂轍看著面前目光遊歷在下方歌姬上的眾人,心中也是暢快。

 當初他在程橋驛阻止官家出兵,結果被官家當面羞辱一番,如今官家敗而歸,必然知道他才是對的,屆時啟用高升只怕不遠。

 這些人大多是蜀地大戶,豪族高門,他們確實是反對出兵的。

 因為無論西北打西夏,還是西南打叛軍,徵發民夫,調集糧草等,都是就近從蜀地出,他們自然反對,他便是明白這些人心思,才有一位反對官家的底氣。

 至於桌上的盒子,他方才一收便心中有數,這裡面必是真金,沉甸甸約摸有二十斤左右,另下人告訴他,門外還有兩車禮物。

 這是他的家宴,來的都是蜀地的“親朋好友”

,有這關係在,就是他的資本。

 其實他自中第之後離開家鄉已數十年,宅邸落在大梁、洛陽,但這些人需要一個能在朝廷和官家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他也順勢顧念鄉情,各取所需。

 正高興熱烈時,有心腹下人進來,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呂轍笑意頓時消失,皺眉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