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槍依在 作品

77、蛻變(一)

 趙思民在路邊一捧清水抹了把臉,整個人清醒不少。

 抬頭望去,遠處群山鬱鬱蔥蔥,沉悶熱氣看不見摸不著,卻如泰山壓頂,真真切切壓在每個人頭上,令人渾身溼熱,似乎呼吸也變得困難。

 一抬頭,遠處的旗幟頂端晃盪著一排黑點,那不是旌旗上的裝飾,而是用繩子掛起來的人頭,全是烏蒙首領阿構抓住和朝廷暗通款曲,或是他以為暗通款曲的人。

 昨晚夜宿農家時,一位五十多歲的老漢端水進來,便隨意問了從哪來到哪去,阿構立即認定他是北軍間諜,無論老人如何爭辯,左右如何以理說之都無用。

 今天一早,那可憐老頭的腦袋也掛在軍旗上了。

 趙思民看著那些晃來晃去的東西,心裡一陣噁心,並非因那些人頭,他當年見多了,只是因阿構的手段,他有些後悔了。

 ......

 他趙思民原本是荊南進士出身,出任銅陵縣主簿,後因施政有為,擢為秦州司戶參軍,掌戶籍賦稅、倉庫受納,兼理民商事訴訟。

 至後來朝廷以章公為環慶經略使,以劉武昌劉公為秦鳳路節度使與西夏作戰,當時他因熟悉西南山川地理而被起用為秦鳳路節度判官。

 當時大軍經苦戰奪得邊境四座堡壘,又通過間諜得知夏國防備疏忽之處,奇襲攻入天都山,擒獲夏國大將。

 可正當他們經過數月拼死作戰,終於迎來戰局好轉時,朝中先帝及其已過世的太后卻畏首畏尾,苟安避禍,一心祈和,朝中諸多大臣也出來彈劾他們靡費巨大,不思進取,不通朝廷心意等。

 最終戰事叫停,眾多將士用血汗奪取的四座堡壘歸還西夏,主將劉公被罷節度,貶為壽州團練使。

 經歷那些大戰,他早與西南將士們生死與共,聽說朝廷決定後義憤填膺,上述奏疏罵朝廷不思進取,膽小怕事。

 先帝大怒,但念及他是進士出身,遂貶謫西南為水富縣主簿。

 按理他將永無出頭之日,沒想到遇上烏蒙王舉事。

 令他沒想到烏蒙王雖是外藩夷狄,卻飽讀詩書,頗有見識,而且聽說他曾是北面節度使判官後對他畢恭畢敬,給予眾多金錢財貨,向他請教打仗練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