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時代 作品

292 散步 外室

 他連吃了三碗。

 蘇若錦回道,“小叔覺得熬的怎麼樣?”

 “挺好。”不細也不粗糲,口感剛好。

 蘇若錦一笑,“小叔,飯吃好了,那咱就陪殿下在房間內走走。”

 說完,示意小叔攙公主散步。

 蘇言祖一頓,不過馬上笑著去攙公主,扶著她,在房間慢慢的走。

 “阿錦,要走多久,會不會讓殿下累著?”

 “不要多久,不會累著。”

 蘇若錦讓別人走,自己卻坐在椅子上,拄著下巴,看小叔與公主兩人散步,為了分散公主走路吃力的注意力,故意找話講,不是講尉州縣的菜地,就講路上遇以的奇人怪事。

 溫暖的房間內,淺笑細語。

 月華髮覺,

平時與也相敬如賓的蘇言祖,今晚顯得特別溫和有耐心,走到三四十步時,他不知不覺把自己的重心往身上靠,生怕她累著或是不小心動了胎氣,這是以前她從不曾有過感受。

 靠著他,貼著他。

 此刻的月華公主一點也不覺得累,不知不覺竟走了二三百步,沒累到喘不上氣。

 蘇若錦不敢多練,怕動了胎氣,等她坐下,讓小叔給公主殿下揉腿、揉腳。

 “嬤嬤們經過太醫指導,揉的肯定比我好。”

 蘇若錦瞪他一眼,“我爹揉了五個孩子,小叔,你這才第一個,總不積累經驗,什麼時候能揉好?”

 蘇言祖有些不自在,朝月華看了眼。

 她正笑盈盈的看著他,散發著母親的光輝。

 不知覺的讓他動容,是啊,這是他孩子的母親,於是便微微一笑,捋起袖子,坐到榻邊,給月華公主揉水腫的腿。

 蘇若錦站到邊上看他小叔給月華公主揉腿,看他生疏的樣子,故意嫌棄,惹得蘇言祖想揍她,“要不,你來?”

 “這可是你的孩子。”

 “難道不是你弟弟或妹妹?”

 蘇若錦:……親弟弟親妹妹,她也沒揉孃的腿。

 為了躲避,她只好裝傻:“哦,那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房睡了,明天早起,給小叔和殿下做好吃的。”

 說完,轉身就溜走了。

 蘇言祖連唬她機會都沒有。

 “這孩子就知道指使人。”氣的蘇言祖忍不住吐槽。

 月華公主笑而不語,燈光下,看著心愛的男人為她揉腿捏腿,突然覺得很幸福,而這些跟她的身份、地位無關,只是一個要做孃的女人。

 少了蘇若錦的鬧騰,廂房間突然就得安靜,讓人不自在。

 蘇言祖尷尬的沒話找話,“殿下就不該留她,整天就知道淘氣。”

 月華溫柔的接過話,“我想生個跟阿錦一樣的女兒。”

 蘇言祖頓住手,目光怔怔的看著月華公主,這輩子還能結婚生子,不就是因為侄女嗎?生個像阿錦一樣的女兒做小棉襖,不就是他內心的執念嗎?

 暗暗吸口氣,蘇言祖溫和一笑,“辛苦殿下了。”

 趙瀾下衙,準備去公主府接蘇若錦,聽下人來報,阿錦竟留在駙馬府,想了想,決定明天早上再去姑姑駙馬府。

 “主子,那你現在……”

 “去沈先生尋邊。”

 “好的。”

 半個時辰後,趙瀾到了探察司的秘密據點。

 沈先生知道蘇二孃回京了,以為今天小主人不來的,“小郡王有事?”

 趙瀾坐到暖和的炕上,“那個小叫化子查的怎麼樣了?”

 沈先生從桌上拿了幾頁紙給趙瀾:“基本確定了。”

 趙瀾接過,一目十行,很快翻過近十頁調查,抬眼,眉頭皺的很深,“她?”

 “是的,小郡王。”

 “為何回京?”

 沈先生道,“開始時,我們以為她去找二娘子,可是從東山書院到京城相國寺,我們發現並不是,隨著她身份的抖開,鄭國公府已經單方面解除了婚約,她不甘心一直想找曾經未婚夫,不知道找到後想幹什麼。”

 趙瀾聽的眉頭就沒松過,隨手就把調查報告甩到了小桌几上。

 “姓苟的從什麼地方跟上她的?”

 “從洛州。”沈先生道,“我猜,姓苟的想利用她殺蘇若錦,沒想到她要找的人竟不是二娘子,所以最近,他隱在暗處該是著急了。”

 怎麼能不著急呢,眼看又過去一年。

 一年又一年,遼夏國仍舊沒有實力跟大胤朝抗衡,卻想通過歪門邪道攪亂大胤,想的美。

 臘月天,寒風嘯嘯。

 小叫化子凍得快支撐不下去了,臉埋在破舊的襖子裡取暖,如果今天還看不到銘澤哥哥,那她就去見一面曾經的好朋友,見過之後再回榆林老家,從此以後再也不回京城了。

 三天之後,老天好像聽到了她的祈禱。

 她的銘澤哥哥到大相國寺來上香了,她剛要飛奔

過去,卻見他轉身,伸手扶住從馬車裡伸出來的嬌手。

 她壓著心頭的酸澀,生生頓住了腳步,涼意頓時遍佈全身,不管是聽說,還是曾經猜測過多少,都不及這一眼讓她形神俱傷。

 從小喜歡到大的舅家哥哥啊!

 為什麼?

 瞬間,她淚流滿面。

 從榆林千辛萬苦來到京城,都沒來得及說句話,就讓她心碎在這寒冬臘月裡。

 鄭銘澤扶下未婚妻,和煦的提醒,“小心。”

 “多謝銘哥哥。”

 鄭銘澤朝未婚妻溫柔一笑,攙她的手一起進相國寺燒香。

 小娘子秀美,仰著嬌俏小臉,目含情,嘴含笑。

 好一對碧人。

 餘光裡,小娘子好像看一了叫化子,一轉頭,果然有個髒兮兮的小叫化子站在牆角,好像被凍的不輕,眼淚鼻子一把的,好醜。

 她忍不住跟沉穩持重的未婚夫說道,“銘哥哥,快看,那邊有個可憐的小叫公子,要不,我們給她點錢吧。”

 鄭銘澤順著未婚妻的目光看了眼,就轉過頭看向溫柔心善的未婚妻,“都聽阿茵的。”轉頭讓長隨掏了幾個銅板丟給小叫化子。

 小叫化子:……

 他們比翼恩愛的樣子,頃刻間就將小叫化子扎的千瘡百孔。

 原來表哥不是冷漠不近人情,原來他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

 原來……所有一切都是因為不曾喜歡過啊!

 小叫化子緩緩的蹲下去,頭埋在腿間,一直不敢去鄭國公府附近,一直不敢面對,她對自己說,如果在表哥喜歡逛的文山街或是相國寺附近遇到,那就證明他們有緣,可是在文山街近一個月,從沒遇到過表哥,現在在相國寺終於遇到了,卻是看著他手牽著別個小娘子恩愛。

 終究還是沒緣份。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爹緣,難道連表哥也不能屬於她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上飄下雪花,揚揚灑灑。

 小叫化子跟牆角的一石塊似的,慢慢的白雪覆蓋。

 進去上香的貴公子嬌小娘終於出來,僕人們拿起油傘。

 貴公子與小娘子共撐一把傘,走在紛紛揚揚的雪中,美的跟一副畫似的,讓人移不開眼。

 “銘哥哥,你看,那個牆角的小乞丐還在,莫不是被凍死了?”

 小娘子一臉可惜。

 貴公子溫和一笑,“這附近像這樣的乞丐多得去了,自有官府的來管。”明明溫柔的話,卻比臘月裡最冷冰還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