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如出現一樣消失

 在“人族戰士帶著法寶繞路，各族戰士卯著一股勁要幹出名堂”的氛圍中，擴展岩層增大封印，儼然成了同盟各族的聚會活動。
　　陰風仍在增強，但它增強的速度隨著封印擴大減慢。眾首領們一開始還有些防備，擔憂封印下的“不應存在之物”會不會通過空洞冒頭，幸運的是，這種高概率的倒黴事竟然真的沒發生。　　封印之下的世界似乎和它們達成了默契，任由戰士們搬運岩土，填補封印。封印都快合龍了，也不見有什麼異常生物從空洞中跑出來。　　虎族佔了先到場的便利，在人族戰士“帶著法寶卻沒有拼盡全力”的情況下，搶在各族前頭完成了所劃片區的封印合龍工作。　　當忙碌的虎妖將最後一方土石融入到土層廣場和接近九十度垂直地面的峭壁之間，哪怕它們並未喜形於色，但神識中震盪的喜意依舊從另一個層面告訴所有同盟戰士，它們完成了這項艱鉅任務。　　看到虎妖搶在自家前頭完成工作，它族戰士如何反應暫且不提，在李儉眼裡，衛戍部隊的戰士們表現得相當冷靜。　　他們當然很冷靜。虎妖們分區封印合龍時，不少“路過”的人族戰士帶著探測器對所在分區幾乎做了全方位探測。封印合龍時產生的餘波和陰風分佈變化、靈機排布變化，在後方彙總中清晰可見。　　哪怕隨便拉來一位路人，只是讓他看看指揮部中彙總的三維靈機流動投影，他總能說出某條靈機的流動長成什麼樣——這可比單純聚在一塊歡慶工作完成有意義多了。　　戰士們不止關注虎妖工作，人族劃分片區的封印合龍任務也進行的有條不紊。一切都在宣慰部、衛戍部隊鎮魔碑事件臨時指揮中心的計劃中進行，他們將在虎族之後實現土層廣場與懸崖峭壁的完全連接。　　宣慰部借李儉的形象、衛戍部隊工作，在攻守同盟中已經為人族營造了“同盟柱石、公正友善”的有利形象，此刻人族刻意放緩進度，倒不是為了避免妖獸們防備，而是放著被封印下的世界“槍打出頭鳥”。　　在李儉沒必要繼續搬運土石的時候，他的大部分心思其實和臨時指揮中心身處一地，這讓他得以瞭解指揮中心所思所想。　　其中，同盟首領們時時防備的，可能會從空洞中冒出異常生物干擾封印填補工作的事件，哪怕在指揮中心研判中，都不應該全程未曾發生。　　填補封印工作進行得太順利了，這很有問題。　　第一次發掘地下時意外破壞了封印本體，僅僅漏出一角，就有陰風和異常生物冒出來，是同盟首領合夥拼命，在短時間內堵上缺口，才既沒有陰風出現，又不見異常生物。　　現如今呢？一片以平方千米計的無封印空洞出現，保守估計保持了半個小時才有封印新生，在這期間陰風能吹出填充地塊邊界。　　如果那天冒出來的東西真的是一種異常生物，那麼陰風對它而言便是生存環境。　　破開一個小口，就有異常生物個體跑到另一邊，現如今陰風佔據如此廣大的地盤，反倒沒有東西過來了？　　這會引出最簡單的兩種可能。可能性一，異常生物相當稀少，那天打開封印小口就跑出來一個純屬巧合，今天幾平方千米的陰風狂吹沒有生物冒頭才是常態。　　可能性二，這玩意知道今天會打開空洞，但它們就是不出來。　　而這二者都意味著不同的應對方式。如果是前者，那就得認為“鎮魔碑封印突然失效”的幕後主使仍然不明，如果這是一種自然現象，那麼攻守同盟就得接受鎮魔碑填充地塊是個能夠多次爆炸的定時炸彈的事實。　　如果是後者，好消息是起碼鎮魔碑封印失效要麼能找到規律，要麼能找到理由，壞消息是大夥得準備應對封印的另一邊是具備智能的生物群落這件事了。　　當該生物群落個體只要一出場就跟套了規則級別的優先嘲諷一樣時，它本身就是個大麻煩，更別說可能具備智能。　　如果它們具備智能，最簡單的思路是：它們打開了封印，肯定不打算老老實實看它關上。不管前面填補封印有多容易，越往後推，封印合龍的比例越大，它們越應該動手。　　而智慧生物在這種宏觀事件上如果沒有經驗，總會選擇可以簡單辨別的標誌性時間點作為動手信號。　　很多標準都是這麼定下來的，比如攝氏度的溫標——結冰和蒸汽，這玩意三態變化相當容易觀察，即使沒有特意控制氣壓，只靠觀察這兩點標定的溫度測量方式都可以在很大範圍內擁有統計學可忽略的誤差。　　而對“封印正在被填補”這件事來說，最容易觀察到的標誌性時間點有三個。　　第一個，封印開始被填補的時候。該現象相當明顯，對“不希望封印再次出現”的智慧生物來說，只要該現象出現，它們如果想做點什麼，就該做什麼。　　但並沒有什麼東西出現，說明在封印開始修補的時候就打斷，並不是它們的訴求。　　第二個，封印將在某方向合龍的時候。這標誌著封印即將完成，不希望封印再次出現的話，這個時間點是個前後餘量相當充足，又充滿標誌性的時機。　　第三個，封印即將完全合龍的時候。　　如果真有智慧生物打開封印，並且不希望封印重現，這時候再不動手，和白送沒什麼區別——除非它們試圖觀察的就是“封印需要多長時間才會重現”這件事。　　所以，在臨時指揮中心的規劃中，人族不能做第一個合龍的那個，也不會做最後一個回龍的那個。這將方便人族戰士儘可能保存實力，並且又充足的餘裕對兩個關鍵時間點進行全面探測。　　如果當真什麼都沒發生，封印正常出現，那麼探測數據也可以成為人族的寶貴財富。　　指揮中心的算盤打得震天響，可都是響在自家人心裡，讓每一位參與其中的戰士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卻不會讓妖獸們知道不該知道的東西。　　虎妖完成任務後，還不等其它妖獸感嘆虎族先拔頭籌，人族戰士緊隨其後，岩土拓展速度驟然提升，不消多時便完成合龍。封印又完整一截。　　還是沒有東西從空洞中出來。　　同盟活動的前兩名脫穎而出，眾首領臉上無光，只得讓手下戰士們加快進度，起碼不能落後於人。第一第二是拿不到了，一個是連法寶都帶來的人族，一個是一直襬同盟主導者態度的虎族，這倆比不過，難道還要比不過其他族群嗎？　　它們想要相爭，風雅可不會給它們機會。　　虎妖們做完手頭工作，就以“同盟之間相互幫助”“重現封印是同盟大事”為由，狠狠幫助其它各族填補土石。如此一來，誰家能做第三名，無論如何都不“乾淨”了。　　都是被虎族幫過忙的，誰是第幾也分不出來啊。　　見虎族給它們幫忙，人族戰士們自然不能讓它們獨美。一群金丹再度投入工作，封印再現進度連分毫都沒變慢，一股腦地推向頂峰。　　終於，岩土平臺和天坑的峭壁徹底連接，再也沒有空洞露出，從鎮魔碑上延伸的封印也趨於完美。　　陰風不再增強，已成無根之木，雖不知何時能夠消散，但從上次經驗看來，封印一旦無缺，陰風幾乎一朝停止。　　正當李儉看著岩土最終合龍一角，同時關注指揮中心提供的可視化模型如何消止陰風，神識深處便傳來一股警告——不危險，但緊迫。　　下意識看向身下，那是同盟首領和戰士們共同鑄就的岩土層，在岩土層連接鎮魔碑的時候，封印就在其中，壓制著下方空洞。　　神識強大的修仙者都感應到什麼，它們大多控制不住、或者壓根沒想控制地順著神識看向身下。　　於是，當身下的岩土平臺像先前天坑突然出現一樣消失時，它們是第一批被理智爆破的。　　岩土消失，天坑底部只剩下鎮魔碑平臺，陰風又呼呼地吹了起來。不少神識強大但理智調動不足的金丹，直視空洞後，下餃子似地落下。　　急切之間顧不上叱罵為什麼空洞又出現了，眾金丹們拼了命地撈戰友，儘量保住性命。　　可惜，事發突然，即使眾金丹紛紛出手，能動的都動了，可摔落的金丹太多，下落位置距空洞又太近，還是有不少金丹落入空洞，悄無聲息地被吞沒了。　　被吞沒的金丹中，又妖獸，也有人類。　　李儉算是運氣不錯，他往下看的時候，人就站在岩土平臺上，本該是最危險的地方——岩土層消失之後，他往下墜連半秒都不需要就能進入空洞。　　但他直視空洞後，如同應激反應地調出了空間權能，硬生生將自己鎖死在原本高度，理智恢復後，仍舊“釘”在原地。　　臨時指揮部中正在統計墜落失聯的戰士人數，剩下的各族戰士幾乎立刻騰空而起，離開坑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