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難道要新建貿易中心？

 很俗套地說，現在就是“大爭之世”。殺道修仙不是靈氣復甦後修仙世界的唯一道路，但在此刻，它是主要道路。有那麼多族群選擇走上這條路，以至於這個紀元的底色都像是“殺道修仙”，而不是“瀟灑出塵”之類的特徵。
　　金丹期們的出現讓各族之間的“自然競爭”邁向更受到智能控制的階段，但在沒拉開技術代差，沒有產生成體系的戰略理論、外交理論、生產理論……即一切社會化理論的時代中，過於強大的個體能力便已經讓妖獸各族的交流方式走向人類所沒有經歷過的區域。　　在人類社會從原始時期到現代的廣袤歷史中，區域性強權是不會立刻產生、立刻與其它區域性強權相互碰撞，再立刻消亡，並且戰勝者吸收幾乎所有戰利品的。　　推行統治比滅國更困難，在人類歷史上，能用一代人時間消化新吸收的地區——往往只有一個行省的大小——都算是高效。能夠快速取代某區域性強權的例子，大多都是區域性強權本身出了問題，在其內部誕生出消滅它的力量，推翻舊的強權，繼而推行新的統治。　　即使如此，能夠在一代人後取代舊強權，也是亙古罕見的人傑。　　而在靈氣復甦後的妖獸族群，誕生一個區域性強權，從無到有，只花了四年時間。　　在攻守同盟能夠影響的範圍內，尤其是在妖獸族群所認可的陸地區域，攻守同盟的統治是絕對的。這種逆天級別的區域管理能力，無論丟到哪個時代，都能讓人驚掉下巴。　　而這並不需要多麼高深的社會理論，幾乎只建立在兩個基礎上：金丹期修仙者相對領地範圍來說過高的行動能力；修仙者一心希望族群發展。　　前者提供了行動的基礎可能，後者保障行動方向。　　而在這種逆天級別的區域管理能力面前，打下另一個區域性強權，全盤吃下它們的利益，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繼而，一項在人類歷史上花了相當長時間才點出的“戰略”，對妖獸來說也是基礎技術：包圍網。　　區域性勢力急速生成在這個時代的常規化，使得妖獸勢力對其產生、壯大的預期是相當激進的，任何區域性強權表現出急速擴張的態勢，便勢必會招致周圍勢力注目。　　在這之前，攻守同盟“僅僅是”殲滅了進入影響範圍的羊族，和勢力範圍內的魔族動亂打了一場，就引得各方窺伺。這幫傢伙除了打算來看看有沒有打秋風的心思，也難保不是來觀察攻守同盟湊齊這麼大的戰力，是不是想對外用兵。　　只不過這一看，巧上趕巧，卻引得豬鳥聯軍如夢幻泡影。　　如此一來，攻守同盟的“擴張態勢”已然屬實，屬於攻守同盟的包圍網，恐怕就要降臨了。　　包圍網，一種沒有長期同盟關係，僅僅因為某強權極速擴張，讓其它勢力感受到這傢伙將來可以掀桌子，就能串聯生成的短期敵對同盟。包圍網形成後，對針對對象僅有一個目標，削弱其擴張能力，使其在可預見的未來中失去擴張能力。　　達成該目標，一般不會直接把針對對象幹掉，畢竟能逼出包圍網的區域強權，在世界範圍一定是排的上號的，鬼知道這種勢力被一口氣壓迫到極限的時候能爆出什麼狠活。為了參與包圍網的自家不會把好端端的包圍網戰爭打成單方面宣戰，繼而被針對對象的臨死一擊打爆，哪怕是優勢，也得學會見好就收。　　一般而言，讓針對對象吐出一定時期內接收的戰利品，提供戰爭賠款——不一定是錢，能拖慢發展就行——削除多餘領地，就算是包圍網戰爭勝利。　　如果針對對象過於強大，把包圍網打爆了……請到加冕臺上來。　　連包圍網都打得爆，這就不叫區域性強權了，請人當萬王之王就行了，順便記得祈禱，這位大爺意識到自己的強大後，能給其它族群留一條活路。　　風雅顯然早早就意識到了包圍網，這玩意可能還沒誕生，但攻守同盟實在太適合做靈氣復甦後第一個包圍網的針對對象。風雅向來隱隱以攻守同盟的主導者自居，此時對未來願景也是最敏感的那個。　　在風雅點明後，溫堅也明顯意識到這個問題。　　至於李儉，人類歷史上趟過的暗雷實在太多，就算其中五六成都是妖獸這輩子都不可能踏進去的東西，但包圍網這玩意他確實知道。　　以同盟明面上的戰鬥力，確實要規避包圍網形成，不然就等著把吃進來的都吐出去。　　其它首領在風雅與溫堅點出細節後，也有所明悟。先前不屑一顧的礫金也正顏色，面容肅然：“能打贏嗎？”　　“沒開戰之前，論輸贏都是虛妄。”風雅看了眼礫金，它越來越覺得這玩意不太配和自己共處一個同盟。　　但沒辦法，這玩意背後確實是一個大族，它本狗不太聰明，不耽誤犬族實力和豬族一個檔次，還沒有魔族聚集地的直面威脅。　　而且……同盟時間也算久了，起碼一塊打了幾場硬仗，就因為犬族首領顯得不聰明，把它踢開，風雅還做不出這麼下三濫的事。　　風雅終究沒把“要打肯定輸”說出來，只不過看它態度，礫金也意識到什麼，挪到一邊，閉口不言。　　“那你先前說的搶上北方，就是為了這事。有什麼可以成功的要素嗎？”李儉問道。　　風雅鬆了口氣，在這時候能有聰明人開啟話茬，總比自己一頭虎硬生生說單口相聲強：“我是這麼想的。如果它們認為攻守同盟是一個只會打打殺殺的同盟，那麼它們就不會在形成包圍網上猶豫。但如果我們向它們展示我們的貿易中心呢？”　　“但這和去北邊有什麼關係嗎？”霜秋抬首。　　它其實不樂意去北邊。攻守同盟的妖獸裡頭，就它一族是變溫動物，如果到了北邊，填充地塊也就罷了，荒野之中，未開智族人還能行動嗎？　　去了就降生產力啊，總不能把族群全塞在填充地塊裡頭，不進荒野吧？　　畫外音：其實還真行，畢竟緯度越高，填充地塊佔比越多，你非得當御宅族也不攔著你。只不過填充地塊也是各有千秋，隨機到不適宜居住地還是完犢子。　　“越往北，封印地越密集，在封印地活躍的族群也就越多。如果我們抵達極北，那裡必然是修仙者活躍的聖地。倘若我們將交易中心伸到那兒去，讓諸多族群的修仙者全都參與我們的交易網絡，那麼它們還會想著組成包圍網幹掉我們嗎？”風雅一指北面。　　李儉：怎麼不幹掉，只要利益夠大，把我們幹掉，自己奪了交易中心的果實又不罕見。反正在規律和數學推算中，極北大概率被填充地塊完全覆蓋，妖獸又更傾向在填充地塊活動，有足夠大的填充地塊和足夠多的族群，除非爆發了極小概率事件，比如一支族群把其他族群全部幹掉，自己獨佔整片區域，不然，發展貿易總是板上釘釘的事。　　交易中心說穿了就那點花樣，能稱得上有特色的，無非是附庸族群也能參與貿易，抽成幾近於無，存在非整數交易比例。這點特色讓可能存在貿易活動的極北區域妖獸們看見，想要模仿很難嗎？　　技術壁壘在這擺著，基本沒有壁壘便可隨便模仿。　　這樣的喪氣話，李儉不會當面說，只是沉默著，看眾妖獸反應。　　“那可是要一路打到北方……這段路程可能比我們一路打過來還要長……”伏野遲疑著，當它說出這番話時，它都看見風雅的虎臉一下子垮了。　　“不過總有辦法的，這又不難，”伏野連忙找補，“而且我們不需要真的打到極北，只要能湊近最北面的封印地，一定能和有貿易打算的族群搭上線。”　　“……總之，我們得營造出，我們同盟並不打算擴張的表象。剛剛打下的領地，各位能不能做出假象，比如做成貿易場所的樣子。”風雅被伏野堵得語塞，原本想好的說辭到嘴邊也難出口了。　　李儉只覺得抽象。什麼叫貿易場所的樣子，攻守同盟現如今最像貿易場所的就是貿易中心本身，裡頭又有大族金丹期作保，又有明碼標價的大宗商品指示牌，統治範圍內出不了么蛾子。這玩意做到這地方，和貿易中心搬遷有啥區別？　　天底下能有倆貿易中心嗎？雖說這玩意從形成條件上看著沒什麼衝突，但總覺得真要搞出來，其中的門道就亂了啊。　　眾首領也啞然。　　本來對妖獸來說，貿易行為還在探索當中，雖然把其他勢力拉入利益網絡確實是個逼退包圍網的想法，但非得建出“貿易場所”嗎？　　伏野咬咬牙：“可以，但我實在不知道這要怎麼建，難道要再建一處貿易中心？可是我們在靈山礦區那邊就可以貿易了，幹嘛要跑到新地方貿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