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命名靈機、扣工資、貼成木乃伊
不過張博學並不完全是米立刀派來做助理的。
張博學受到米立刀委託,委託他給李儉做助理。但這還不夠,這不足以讓張博學從米立刀的保鏢位置上離開,即使有一整個生物中心為米立刀提供防護也不行。
因為他還需要上級命令,上級命令才是工作安排,米立刀讓他脫離保鏢位置的私人委託可不算是工作範圍之內的東西。
張博學會來給李儉做助理,只有一個關鍵性的原因。上級需要張博學給李儉做助理,這個上級可能是區大會,也可能是更高。
這條結論乍一看很離譜,但仔細想想的話,便能意識到,李儉已經“今非昔比”了。
很悲哀的是,李儉收穫這樣的關注,並不是因為他在社會意義上有什麼建樹,而是因為他在生物意義上有所建樹——各項體能遠超過去的人類理論極限,這就是張博學會被調來給他當助理的真正原因。
如果是不瞭解的人,應該會訝異。李儉的挺舉成績離世界紀錄的一半都沒到,勉強也就超過三分之一,怎麼就說他各項體能遠超過去人類理論極限了?
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重量級。
不同重量級之間比各項數據,在大多數時候都約等於耍流氓。而在李儉所處的重量級中,他的各項體能已經足夠離譜了。
更不用說最高出拳線速度和跑步速度,這兩項硬指標足以讓所有對人類的情況有一點點了解的人將對他的重視程度拉到極高。
因為在所有能夠查到的記錄中,在世界變化之前,李儉都是個體能丟到非體育生裡算中游的學生,而到現在,他已經擁有了這樣的數據。如果李儉的體能會一直保持這樣恐怖的增長幅度,他將在所有人的有生之年成為超人。
哪怕他不願意,為了大眾,區大會乃至更高層級,也得重視李儉的全部生活——包括心理和物理。
李儉只能期望他們還沒有做到最極端的程度,比如在任何地方都塞滿攝像機之類的——一定程度上的監視,李儉可以接受,畢竟他能明白自己現在的情況有多惹眼。
但全塞滿攝像機就沒必要了,自己確實是個極端人類至上主義者,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不想把自己的生活全程直播給不知道在哪的監控室看。
可惜,這話不能明說,說的太明白,張博學就要被扣工資了。
在這種情況下,寫封家信會被信件審查實在是太灑灑水小兒科的事情,李儉都不會覺得意外。
如果錢安聚居區還有足夠的資源冗餘,恐怕會養著一批研究筆跡和遣詞造句的心理學家,對著這封信的副本研究自己的心境。
挺為他們難過的,畢竟自己的字寫得確實醜,如果要對著那樣的字跡工作,李儉都有點想哭。
“祝你們好運,晚安。”
……
第二天起來,張博學送來早餐,等他吃完,便帶著李儉去抽血。
看來抽血確實是常態。
“我的信呢?”
“發出去了,放心吧。”張博學被允許進入抽血室,不過只能站著等。
“有刪改嗎?”
“喜歡扣我工資?”張博學都懶得回答這個問題,看來是工資被扣麻了。
“你看我這份工作有啥待遇,挪過去給你補貼被扣的工資行不行?”
“不行。給人的待遇是跟人的,親屬倒是有轉移方案,咱倆的關係,除非我現在認你當我爸,不然不行。”張博學繃不住了。
“好吧,那你扣工資吧,我一定要知道有沒有刪改。”
“你怎麼不按劇本出牌,昨天不還挺善解人意的嗎?”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而且你是我助理,我問我助理,發出去的信有沒有刪改,很合理啊。”
“……沒刪改。”
“走吧,抽血抽完了,今天上午是什麼工作?”李儉結束抽血,神清氣爽地站起,在水池沖洗手臂。
“就是你昨天期待過的在身上貼滿感應貼的玩意。這份工作的時間可不短,今天一天或許都要忙這個,我還得陪你。”張博學表現出被扣工資後的不樂意。
……
李儉像個人體雕塑似的站在氣墊中心,任由操作員和助理在他皮膚上貼各種帶線的“貼紙”。
“已經告訴你了,這活就是很累,你多忍忍,還沒貼完呢。”張博學邊貼邊樂。
昨天給李儉測各項數據的時候,盡看李儉裝逼了,晚上和早上又因為他扣了自己一堆待遇,現在終於能看李儉出醜,也算是報復回來。
“我是能忍……”一張貼片牽扯著李儉面部肌肉,讓他說話也說不利索。
“那就多忍忍,一會還要擺很多姿勢,中午的時候還要戴著這些東西喝糊糊,你先習慣吧。”張博學笑得一會兒低頭一會兒抬頭,手倒是很穩,該怎麼貼就怎麼貼。
“就沒有……更方便的儀器嗎?比如三維拍攝建模之類的。”
“有啊,好幾個攝像頭反覆拍攝,但那玩意很貴啊,越精細越厲害,吃電猛獸。現在哪有這種資源,將就一下吧。米院士要的精度可比一般人用的高多了。”
“我看這貼片的精度也不會高啊。”
“別尬黑,這些貼片還會搭配其他系統,最後出來的精度準的要死,連你血管裡血液怎麼過去的,都能錄得一清二楚。”張博學又忙活了一陣,總算完工。
李儉覺得自己已經被貼成了木乃伊。
“米院士雖然不在,不過他已經預設好要檢測的動作了,全都做一遍……哦,不好意思,是重複做三到五次,累計一組後再重複,所以是每個動作都要做十次,然後就結束了。”張博學開始主導檢測,指揮李儉擺各種“pose”。
“不要用力啊,不要用力,只需要擺姿勢就夠了,這些東西經不起你動真格的。”
“按照你的想象,想象這些姿勢是一個連續的動態,擺一個……好,停住,這邊在檢查。好,繼續。”
“別用力,哥,我叫你哥,別用力,這些玩意崩了一個系統就得重設,你也不願意看到自己錄入系統的運動形象像是麵筋人一樣吧?”
“哥,我再叫你一次哥。再怎麼不用力也別一點都不用啊,你完全不用力,肌肉都沒狀態。本來這些靜態姿勢的數據要轉換成動態模型就得重新做一遍,做錯了米院士都修不回來啊。”
“整挺好,你加油,照著屏幕上擺吧,我先癱了。”
……
張博學拿著一罐糊糊,打開蓋子,送到李儉手裡:“接下來就該測量吞嚥動作咯。”
“我……甚至不想張嘴。”李儉麻了。
被人當成人偶擺了一上午姿勢,連午飯都不能輕鬆,還得戴著全身的東西喝糊糊。
貼在身上的貼片確實沒什麼重量,貼在身上除了覺得像是多長了層皮膚,還不至於被這些東西阻礙行動。
但就是很煩,真的很煩。
“張嘴吧,午飯總是要吃的。就算你不想吃午飯,這個吞嚥動作也是必測項目,你不吃午飯,這邊還有備用的清水。”張博學秀了秀旁邊的水壺。
“你一說清水,我想起來了。我穿著這身裝備,怎麼去上廁所?你給我全摘了,我上個廁所回來,再全部貼一遍嗎?”
“我勸你還是忍著,可能有人會希望獲取超人類排洩時的運動圖像,當心他們讓你在這就尿。”
“我超,這有點過了吧?”
“開個玩笑,但中間穿脫一次還要讓設備關機,很耗時間的。你要這樣搞得話,我們不一定能收工,說不定明天還要接著做。”張博學友情提示這個項目屬於必做,今天做不完就會留到明天。
“那我咋辦。”
“祈禱能憋住吧,他們應該能接受超人類憋尿時的運動圖像。”
……
李儉重新認識了這份工作,雖然他才幹了第二天。
當他在晚上例會後再次見到蒙星霖時,他開始想象,這位背心尊者是不是也在進入生物中心的第一天遭遇了這些。
想到背心尊者也是過來人,李儉不由得投去了感同身受的目光。
“今天辛苦你了,收集了整整一天的姿態數據,不輕鬆吧?”米立刀慰問著。
“都是靜態的姿勢,費力倒是不費力,就是那些貼片放在身上,有點難受。而且時間太久了,連午飯都是這個狀態,不太輕鬆。”李儉點頭。
“辛苦你了,明天就和我一起找點鍛鍊項目,做點常態化的體能測試。”蒙星霖看向李儉,跟著米立刀表示慰問。
“鍛鍊項目,具體是什麼?”
“不固定。沒人能說得準適用我們的鍛鍊項目是什麼,我的話會在器材室做肌肉訓練,還有姿態調整之類的。明天你到器材室,看看自己想玩什麼,先適應一下,不急著確定怎麼鍛鍊。”
“體能測試呢?”
“挺舉、跑步機上測速度,還有點反應能力的小項目。哦,對了,老闆,這個反應能力的測試項目,我覺得有些地方可以修改一下……”
蒙星霖與米立刀就測試項目聊了起來,李儉只能旁聽。
這兩位單獨聊的時候,就會橫飛一堆專業術語,偶爾冒出來一句專業性不強的話,李儉就得從這些話裡找信息。
“那就這麼修改,讓機械那邊落實一下。”米立刀最終一錘定音。
“好的老闆。誒呀,李儉同學,明天就可以試試新玩意了。”
“什麼新玩意?”
“測反應,你覺得需要怎麼測?”
“看到信號的大腦反應速度吧,還有發出指令到肢體的速度,肢體執行的速度。”
“差不多,咱們這有一套拿來玩的儀器和一套正式測試的儀器,明天你見了,一定會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