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淋浴、糊糊狀的食物、期待檢疫?
……
“能有免費的午餐吃,確實高興,但要是午餐更像午餐就好了。今天的這頓飯,我還以為是孔雀國的廚師給我們準備的。”李儉翻滾著只剩下杯壁有殘餘糊糊的容器,這玩意被做成底面為正六邊形的正柱體,著實有些奇怪。
這種瓶狀容器的塑料成型工藝應當以吹塑為最成熟技術,成本也最低。可那技術一般製作圓底瓶,製作正六邊形的正柱體,這本身就是一種增加成本的操作。
也不知道製作者是怎麼想的,難道真是預算多了沒地方燒?
李儉自己都覺得這想法有點好笑。如今正是天地變化的時候,各地都在搶救倖存者,撤入聚居區後有的是事情要做,哪有人會具備這種閒情逸致,在和吃飯直接相關的問題上故意提高成本?
說不定是什麼技術突破或者技術需要,應該是做成底面為正六邊形的正柱體更符合要求,他們才會這麼做的。
“因為孔雀國的主食是各種糊糊,對吧?”胡志嘉也看過關於孔雀國食物文化的視頻。
“對,他們擅長把任何有形有狀的食材做成樣式統一的糊糊。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是個粉絲很多的視頻主說的。”李儉拿起容器,“這也算是形狀獨特的食盒了,我記得我小時候為了美術課買水彩筆的時候,也有個長得和這個差不多的筆筒。”
“回收舊餐具,舊空調,舊電腦。高價回收,煤氣罐,洗衣機,舊冰箱,舊彩電,摩托車,電瓶車。”黃承志把空容器一個個拿走,抱在懷裡,交給回收容器的戰士。
“好消息是:這是重複利用的。壞消息是:這是重複利用的。我的理性告訴我,在這個階段,重複利用資源才能活得足夠久,但我的感性有點不太能接受自己要從別人用過的容器裡傾倒糊糊啊。”李儉有些痛恨自己的想象力過於豐富。
“……我們食堂裡的餐盤和碟子也是重複利用的啊。”
“我在學校都吃了多少年外賣了,一年下來有進過五次食堂嗎?”李儉反問。
“那確實,我確實沒怎麼見你進過食堂。”陳濤連豎大拇指。
“咱們都到這了,李儉你能不能說說,為什麼天天吃外賣啊?”黃承志天天吃食堂,李儉天天吃外賣,黃承志對李儉的心路歷程好奇已久。
“你們不覺得食堂的菜很油嗎?明明只是一道水煮胡蘿蔔,小碗裡面竟然能漂著幾毫米厚的油!”
“而且,各種菜都太奇怪了。有些看著像是什麼素菜切絲炒牛柳,拿到手裡才發現是魷魚。我尋思我也不是沒吃過沒見過,牛肉和魷魚做成菜是什麼樣子我還是清楚的,怎麼就能次次都上這個惡當呢?”李儉越說越痛。
魷魚和牛柳在食堂裡都是葷菜,魷魚還莫名其妙更貴一點,簡直像是刺客。
“所以你就不吃食堂,改吃外賣?外賣不是更貴,而且用的油更多嗎?”黃承志越聽越不明白。
“怎麼跟你們解釋食堂用油和外賣用油的差別呢……哦,對了。有次我在食堂吃飯,點了個青菜,油汪汪的,我吃了一口,眼鏡從鼻樑上往下滑,全是油,留都留不住。”
“吃飯和眼鏡滑下去有什麼關係?”
“我就吃了一口青菜,吃進去的油脂就從毛孔拼命往外冒,在鼻樑上形成一層油膜,眼鏡就滑下去了。”
“……你這挺硬核啊。”
“我哪知道,反正我吃飯歷來如此,只要含油量夠大,毛孔立刻往外冒油。吃頓炸雞,從我第一口下肚到結束作戰後半個小時,全是出油高峰期,過了這段時間就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再說下去,麥瑞卡就要派兵打過來了。”陳濤在旁邊樂得直襬手。
“‘我為祖國搶石油’是吧?”
“對對對,就是那個。”
“行了,別聊這個了,兄弟們還是研究一下怎麼洗衣服吧。”李儉撐不住這個話題,主動要求轉移陣地。
“大哥,你是瞭解我的,我在學校的時候,衣服都是在樓下洗衣機洗的。”胡志嘉如此說道。
李儉將目光轉向陳濤。
“大哥,你是瞭解我的,如果是我洗衣服,除了短褲和襪子是手洗,其它衣物都交給洗衣機負責。我還被偷過幾次洗衣液。”
李儉將目光轉向黃承志。
“李儉,你是知道我的,我有女朋友。”
“mlgb的,合著都沒有自己手洗的經驗是吧?”
三人點頭,陳濤點了一會,又搖頭。
“只有我所有衣物全是手洗?”
“可你羽絨服還有棉衣呢,也是手洗嗎?”黃承志提出致命提問。
“羽絨服和棉衣,我一般不洗。棉衣倒好說,如果真要洗,我還是可以試試。羽絨服本來就是隻有專業的乾洗店才能清潔吧?沒聽說過誰手洗羽絨服的。”李儉表示受傷不嚴重,規避致命。
“黃哥,你有耳機,你就問問消息靈通人士,看看哪裡能洗衣服被單,以什麼方式洗。”陳濤抓住了獲取信息的關鍵人物。
“有事黃哥,無事黃公子。”
“問一下,不吃虧,大家都有用。”
“行行行,你們總有正論,我問就我問。”黃承志躲到一邊,按著耳麥說話。
“好了,問過了,等冠希哥消息吧。”
……
幾人在新寢室裡閒得無聊,一個個跑下樓,把書包拿上來,放到床尾,找東西打發時間。
李儉認為自己應該是幾人中最無聊的那個。
黃承志在翻他和女朋友出門收集的各種紀念物,一副追憶往昔溫柔歲月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女朋友出啥事了——實際上兩人即將走向和平分手,黃承志前些日子還說等寒假的時候就去提這事。
胡志嘉則是把玩景品手辦,按理說景品應該不適合把玩,但人總有廚力放出的時候,這是每個人自己的隱私,李儉不好多說什麼。
陳濤在玩吸鐵石。
嗯,一堆標明瞭正負極的磁鐵,李儉也有點想玩。
相比之下,攤開教科書打發時間的李儉,看起來就有點過於無聊了。
真想念用電子遊戲度過悠閒時光的日子啊……
正當李儉琢磨著要不要冒一把險,賭手機還有電量可以打開單機遊戲的時候,來新消息了。
“哦,好好,我知道了,這就告訴他們。”黃承志放下手中的紀念物,“兄弟們,剛才問的事情回消息了,這裡確實有集中洗衣服的地方。”
“還有這等好事?”
“不過只有洗衣機,而且是公用的,你不會知道之前有人在那裡洗過什麼東西,身上有什麼病。”
“這不是增加傳染病風險嗎?”李儉震怒。
“別急啊,冠希哥讓我告訴各位,咱們在這裡住著只是短時間內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要搬去正兒八經的聚居區,士兵們建議我們到正式聚居區再考慮清潔衣物被單的事情,說是到那裡才有個人專用的洗衣機,還有手洗之類的選擇。”黃承志補充解釋,才按下了李儉的憤怒。
“那就,以後再洗。”
……
無聊大概能把人憋瘋,為了躲避這種無聊,李儉放下手中的教科書,鑽到被窩裡,沾床就睡。
……
“醒醒,李儉,該吃晚飯了。”
睜開眼,李儉從床上坐起,掃視周圍。
已經不再透光的窗戶,屋頂正緩緩亮起的電燈,左右一溜鋪在地上的床,床位隨意擺放的書包,還有正立在自己書包邊上,裝著棕黑色糊糊的容器。好吧,現在是11月8日晚,他正在進入聚居區後的新寢室。
“晚飯還是這個?”李儉是寢室裡最沒有起床氣的那個人,他一下子明白了現在是什麼情況,並明白了中午的糊糊還在延續。
這大概確實是成本最低的解,為一個省全部的倖存者提供食物,並已經失去了整個行政區劃中大部分的生產基地和資源倉庫,這應該是壓力極大的事情。
“嗯,就是這個。看你在睡覺,就沒叫你下去拿東西。”
李儉打開容器,將其中的糊糊緩緩倒出:“哦,我想起來了,我之前說我‘下次幫你拿’,我醒著的時候會做的。”
“沒事,不差這一次。”黃承志搖頭。
其實下午的時候,大家緊隨李儉,都睡著了,只不過李儉的睡眠質量實在太好,其他人沒睡多久就因為各種原因醒了過來,而李儉直到要吃晚飯了,才被室友花了大力氣叫醒。
各種原因包括但不限於黃承志睡覺磨牙,陳濤打呼,胡志嘉睡到一半覺得口渴,下床的時候把旁邊人搖醒。
鬼知道他是怎麼做到在床板都放在地上的情況中,還能在上下床的時候把旁邊床搖醒的,可能這就是獨有的特異功能吧。
沒什麼交流,幾人在一片沉默中吃完了糊糊。腸胃催促李儉,是時候前往廁所,解決一下這部分生理需求。
不得不說,在這裡確實是讓人閒得發慌。當李儉提出要請黃承志帶他去找找廁所,另外兩位便也說自己要去上廁所。
上廁所倒成了打發時間的活動了!
世界,真奇妙啊。
等幾人從廁所回來,寢室裡的燈已經關了。
“這才幾點就關燈?能有八點鐘嗎?”
“也是催促我們早睡。前幾天走的路太多了,我感覺今天下午睡了一會也睡不夠,確實該睡覺了。”李儉只覺得困。
上午意識到疲勞的時候就被疲勞抓了個正著,越是休息,從骨子裡蔓延出來的疲憊感越沉重。洗澡的時候倒是振奮了不少精神,也因為坦誠相見的羞恥感被迫提神,但下午一覺睡完,現在更困了。
“那好吧,要睡就睡,明天看看能不能進入檢疫環節。話說檢疫要怎麼做啊。”黃承志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大概就是給你做一下體檢,然後過一下消毒,最後在身上蓋戳……”李儉嘟囔著,意識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