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要是沒帶食物和水就完蛋了
李儉等人幾乎是衝出了寢室,一瞬間跑進樓道,然後在四樓堵住了。
援救部隊早就想到這幫學生不可能全都自發保持有序下樓,學校宿舍這種大規模密集居住地區最容易發生踩踏事件,指望著喊一喇叭有序撤離就能讓踩踏事件不會發生,多少有點扯淡。
崗哨又不一定要防備外部威脅,留在寢室樓梯各個轉角的士兵,此時也能指揮一下撤離行動,免得學生們釀成慘劇。
在士兵介入下(可能有一點荷槍實彈的作用),學生們迅速冷靜下來,不再像指令剛剛下達時那樣激動,而是扛著自己的全部行李,在樓梯上艱難前行。
這棟樓住的都是理工科學生,大家的體能都有點……再加上樓梯空間就這麼點,只要有一個人搬運速度慢了,整個隊伍的速度都得慢,這就讓撤離寢室樓的行動變得更加遲緩。
李儉等人倒還好說,行李箱和蛇皮袋都能在地上拖著,行動速度算不上慢。不過就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就看到有個哥們搬不動東西,旁邊的士兵都看不下去了,上手幫了一把。
學生們的行李在樓梯上撞來撞去。有行李箱撞到行李箱的,也有撞到人的。軟一點的袋子會在牆上擦著走,一會兒有可能會蹭到別的地方……
李儉又想起了一個很常見的比喻,“擠得就像沙丁魚罐頭”,雖然他還沒見過沙丁魚罐頭,或許指的就是自己處身的景象吧。
住在五樓,此時可能是有些倒黴的。體感時間彷彿過去了十分鐘,他們才終於從樓道口走了出去,踏上了更寬鬆的大路。
走在地面上,之前在五樓窗口看到的處於各處的崗哨,看起來更像是那麼一回事。
他們不再需要棉被盾這樣的東西來遮蔽身形,不再擔心會被鳥獸襲擊,只需要扛著身上的重物向前走就可以了。
跟著人流向前,最終,他們走進了操場。
操場鋪的是假草皮,地上都是塑料,蛇皮袋可以在這裡隨意拖行,如果弄髒了,頂多是些灰塵。
在士兵們的指示下,他們拖著行李,在操場的假草皮上,按照寢室分區坐下。
長官模樣的人拎著個喇叭進了操場,和坐在最前排的學生交流了幾句,又吩咐完身邊的戰士,拎著喇叭走到最顯眼的地方。
“各位同學!我們是東部戰區的部隊,接下來,負責各位前往臨時聚居地的護送工作!”
“我剛才問了下這位同學,他說你們都是住在北公寓的學生,同學們接下來可以稱我們為‘烏女大學北公寓護送營’,說得簡單點,就是‘北公寓營’。”
“從現在開始,各位同學的身份就是‘烏女大學北公寓隊伍’的一員,儘量跟著隊伍走!下面,我們需要你們自發建立網格化管理機構,每個寢室選出一名代表,每個樓層選出一個代表,每棟樓選出一名代表。每棟樓的代表組成和我們直接對話的機構,負責傳遞信息。樓代表和樓層代表交流意見,樓層代表和寢室代表交流意見,寢室代表和寢室成員交流意見。請各位同學儘快討論出結果,越早討論好,我們就能越早出發!我們要前往錢安市!”
“一會兒同學們需要跟我們一起長途跋涉,我們只有幾輛車,還要勻給旁邊的兄弟部隊,支援老弱!車輛負擔很重,各位同學確實有病弱的,請聯繫寢室代表,讓軍醫看過後上車休息。如果大家到時候覺得自己走丟了,就詢問身邊的戰士,說你們要找北公寓營,他們會帶你們迴歸隊伍的!”
說完這些驚雷般的消息,他放下喇叭,站到一邊,等待各個寢室樓的方陣走出學生代表。
李儉不是軍迷,不知道他肩膀上的軍銜大概是什麼等級,不過從他說的“護送營”來看,應該是營長?
“我們寢室需要討論寢室代表嗎?”陳濤拍了拍黃承志。
“我靠,又是我?”黃承志有點繃不住了。
“為什麼不是你,你又是黨員又是寢室長,而且你最近不是剛當上學生黨支部的書記嗎?”
“副的!”
“副的也是書記。你這不比我們誰都合適?”李儉大樂。
“……我就知道你們放不過我,那我先走了。”黃承誌哀嘆一聲,走出隊伍,跟其他寢室的代表聊了幾句,又回來坐下。
“怎麼,你沒當上樓層代表?就你這個資歷,當上寢室樓代表都名正言順啊。”李儉揶揄似地開口。
“他們又不知道我是,我不說不就行了?現在樓層代表有人當了。”黃承志朝天翻了個白眼,他在學生黨支部主要負責幹活,除了熟人,還真沒人知道他竟然擔任副書記一職。
“咱們這棟樓都是大四的學生,選誰不都……心裡清楚嘛。這有什麼好說的,寢室代表就是寢室長,單元代表愛誰誰。誒,對了,我們樓層的代表是誰?”陳濤說到這,也有點好奇。
“讓給冠希哥了。”黃承志抬著下巴示意方向。
“那麼樓代表呢?”
“誰知道,隔壁單元跟我們是一個學院嗎?”黃承志不知道樓代表是誰,他也沒有這份好奇心——作為寢室代表,他只需要知道樓層代表是誰就夠了,如有必要,以後總會知道樓代表是誰的。
“剛才提著喇叭的人,你們說,是什麼級別?”胡志嘉看向李儉。
“不知道,我對軍銜對應的肩章不熟。不過從他能代表發言並說‘營’來看,應該是營長,或者副營長?指導員或者政委什麼的,大概是這種感覺吧?”李儉也說不上來。
“誒,確實。本來我還想,這支部隊來援救我們,又把我們帶到操場上來說事,總得報一下番號吧。結果壓根沒聽到什麼番號,只知道我們能叫他們‘北公寓營’。”黃承志四處張望著,只知道有戰士在各個地方保衛,卻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說白了,他們幾個一水的軍盲,除了知道部隊編制有班排連營團旅師軍,剩下知道的東西就不多了。
如果換成軍迷過來,怕是掃一眼戰士身上的裝備,就能知道不少東西。
“北公寓營,這種根據當地特色現編稱呼的做法,恐怕我們之後還要遇上不少。”李儉甚至覺得,這個稱呼並不是給護送他們的救援部隊準備的,而是給他們準備的。
“其實,剛才他說的話,有件事讓我很在意。”陳濤瞥了一眼隊伍前列,他們還沒選出樓代表。
“什麼事?”
“他最後說我們要走到錢安市。”
李儉也皺起了眉頭:“錢安市是省會,選擇那裡做臨時聚居地,在這之後再做成永久聚居地,這種選擇的考量方式也算是合理。但徒步過去,烏女到錢安有多遠?一百千米,兩百千米?”
“兩個市中心之間差了兩百千米,但如果只是走到行政區劃內,進入市界,一百五十千米吧?”黃承志撓頭。
胡志嘉想起不在寢室的室友:“田神就住在錢安,他要進聚居地,比我們近多了。”
陳濤想起了另一個:“王野和錢安可是反方向,他從家裡到這邊,都得多走五六十公里吧?”
“有點慘。”
“所以我們接下來,得帶著這麼多東西去錢安市?路途一百五十公里起步?”黃承志拍了拍身邊的揹包,有點頭大。
“兄弟們有人覺得自己病弱嗎?覺得病弱我可以去申請,說不定能上車……”
幾人面面相覷,看到人群裡真正病弱的同學被人扶著前往操場一角,在那裡簡單檢查健康狀況後上車,紛紛搖頭。
“難道把這些東西丟了嗎?這裡頭有哪一樣東西可以丟,衣服嗎?最佔地方的就是衣服被褥了。”李儉先前負責整理行李,最清楚幾人的行李中,什麼東西佔重量,什麼東西佔體積。
衣服被褥簡直是行李體積的噩夢,如果不考慮衣服被褥,他能扔掉一個蛇皮袋和兩個行李箱。
最佔重量的東西是飲水、磚頭似的壓縮餅乾,還有那些書本。
如果是最極限的狀態,李儉會提議丟棄書本,但現在顯然不是那種極限狀態。
幾人看著身邊的東西,只能嘆氣。
“辦法也不是隻有把它們扔掉一條。改良一下運輸工具,還可以減輕運輸負擔。也是我考慮不周,一開始,我沒想到我們需要走這麼遠。”李儉打量行李,思索如何改良運輸工具,讓他們能夠更輕鬆地攜帶行李。
揹包不用改良,這東西自從誕生到現在,早已被一代代改良。現在的書包,只需要背在身上,它的壓力就會自己沿著身體一路下壓,最後落在雙腳。
只要人體本身能抗住,健康成年人不會覺得裝滿了書本的揹包在行進時有多艱難,甚至還能校正駝背(笑)。
行李箱也不用改良,這東西帶輪子,如果不怕行李箱裡頭的東西被顛壞,也不怕輪子被磨壞,可勁在路上拉著就行。
至於裝被褥枕蓆的被服包,這東西都設計好了,捆在腰上和書包相得益彰,剛剛好。
能優化的東西,只剩下蛇皮袋了。
如果可以,李儉希望獲得一輛板車,把蛇皮袋堆在上面,四人圍著板車走,能省不少力。
但這地方上哪能找板車?
粗略看了下,整個北宿舍區的倖存學生都在這了,人數看起來壓根不比平時少,大抵能有三千人。大家的行李數量參差不齊,有比兄弟們多的,也有比兄弟們少的。
要說這麼多人裡頭,只有自己一個人想到接下來要走遠路,需要改良運輸工具,那就是純扯淡。
哪怕十個人裡頭只有一個想到了,想到的裡頭又是十個人裡頭有一個人想到要找板車,這也起碼有三十個人。
體育館裡或許能有兩三架板車,傳達室裡可能也有,但不論怎麼想,他們所處的操場附近一圈,板車數量也湊不到兩位數。
或許實驗樓那邊會有,但他不知道這玩意會放在實驗樓的哪裡,一來一去得有四公里路,說不定等他拉著板車回來,人都走光了。
不指望板車的話……要麼搞個板子,把蛇皮袋放在上面,再整個繩子牽引板子,以雪橇滑板的形式搬運蛇皮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