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皇帝老將死,秦武當加封(求月票)
“若是強攻,恐怕會折損許多人手。”
李觀一道:“我也不願強攻。”
破軍道:“如在下之前所說,太平公在西南人望極高,主公你若是願意的話,收服那裡的難度會低很多,當然,若是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那裡……”
破軍頓了頓:“那麼,裹挾西域大勝之威,再加上西南全境來投,主公,如騰龍入海,大勢崛起,勢不可擋!”
李觀一道:“可是,談何容易。”
“況且。”
他聲音微頓,看向堪輿圖,在西域和西南之間,還有一層屬於陳國,而攔在中間的,正是魯有先,破軍道:“等主公你傷勢,稍可恢復,便要採取對魯有先的手段了。”
“否則,依照此人的戰法,時間越長,越是棘手。”
李觀一微微頷首。
處理卷宗之後,修行武功,慢慢恢復自身實力,又去見了宇文化,宇文天顯,秦玉龍三位,三將見面之後,當即起身行禮,李觀一攔下,邀他們坐下。
閒談片刻後,宇文天顯緘默許久,道:“太師擊敗狼王,戰場之上,彼此廝殺的事情常見,都是為了家國,可折辱屍體的事情……”
他沉默了下,道:“我們三人,無顏再待在這裡。”
“而且,如今局勢漸穩,我三人留在此間,非敵非友,當日太子殿下曾經和君侯有約,等到局勢穩定的時候,就允我三人離開,不知可否放行。”
李觀一輕聲道:“老師,我和姜高有約定。”
“只是此刻,東宮有變,三位回去,是否安全?”
宇文天顯沉靜道:“家國有危難,正值用人之際,就算是有殺身之禍,難道我們就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顧國家的興亡?若是連我等都如此的話,大應,就不是大應了。”
“還請君侯同意。”
李觀一嘆了口氣,知道宇文天顯,性格剛直凜然,絕不是那種輕易撼動的人,於是同意,第二日為他們送行,給了馬匹,乾糧,盤纏,自由著他們去了西意城,借西意城而回應國。
而應國之中,局勢漸穩下來,太師姜素通過狼王之戰,重新維持住了國家的威嚴,以及自己的無上壓迫,這一日前去皇宮當中,皇宮的衛士,宮女,宦官,都低著頭,不敢去看這位太師。
太師姜素走過的地方,氛圍都變得極為冰冷。
太師來到摘星樓處,稟報姜萬象之後,才得入內,步步登樓,到了最高處去看的時候,那位兩年前和李觀一論天下時候,猶自氣魄雄奇的君王,此刻卻已是露出老態。
背對姜素,端酒去看天下,白髮揚起,隱隱失去光澤。
風拂袖袍,翻卷落下,卻也是莫名有一種蕭瑟之感。
猶如冬日枯草,盡是死氣,姜素行禮,道:“陛下……”
姜萬象道:“太師,分明已是臨近於夏日,萬物生髮,可老夫為何眼中所見,盡數衰敗,見柳樹被大日暴曬之後乾枯的樹葉,看到那荷塘裡的汙泥。”
“是否,我當真是老得要死了?”
姜素道:“陛下正值鼎盛,天下猶自未曾定下,我大應國國土遼闊,披堅執銳之士極多,陛下如何說得這樣的話。”
姜萬象笑起來,道:“太師也會說漂亮話了啊,可惜,可惜,我對自己的身體,是有把握的,我大應國,雖然底蘊尚在,根基深厚,但是我不同了。”
“我會老,也會死的……”
“英雄氣衰敗,人這一生多少年,有幾次機會呢?”
“西域一敗,狼王一衝。”
“在我活著的時候,是不可能一統天下了。”
“他用他自己的野心,將我和陳國奪取天下的夢都踏碎了,真的是,胡來啊……陳輔弼這糟老頭子,陳鼎業的雙龍並行之計,朕的坐北吞南一統天下之計,都給這傢伙給毀了。”
姜萬象垂眸,提起這樣的事情來,頓了許久,卻只是歸於一笑,道:“哈哈哈,真他媽的胡來,真他媽的瀟灑,也是,真的讓人羨慕啊……”
“真當共飲一碗酒!”
“我這一生,籌謀天下,只此一戰,碎裂痛快!”
“英雄之死,君王夢碎,豈不是這天底下,最是適合下酒之物了嗎?”
“當真,痛快!”
他轉身,端著酒,一身寬鬆長袍,鬢角垂落的髮絲盡白,在風中晃動,看向那穿著黑袍,沉靜如山嶽的老太師,看到太師的左眼上帶著一個眼罩。“可惜,太師受累了。”
姜素沉靜道:“最後蜚毒的解藥,被慕容龍圖拿去,淬鍊成藥,給了嶽鵬武,嶽鵬武之毒來自於澹臺憲明,澹臺憲明之毒,也是我等給的,一飲一啄,怪不得旁人。”
“不過,臣以陳輔弼之屍體,成功將西域那老和尚釣出來,他已身死於安西城,此人雖武功也就那樣,但是一身橫練金剛體魄,擅長行伍破陣,需提前拔除。”
姜素一直很冷靜。
姜萬象看著姜素:“卿,何苦如此……”
姜素沉靜回答道:“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對於仇寇,則自是報仇雪恨。”
“是仇敵,是死敵,他的屍體,也可以是兵器,他既已犯我疆土,則是必殺之人,況且其已身死……不過也只如築京觀而已。”
“臣受陛下大恩,必以此劍鋒芒,撕裂天下。”
“此身名望,不過虛妄。”
姜萬象看著眼前的太師,道:“罷了。”
姜素道:“陛下,兩位皇子,您屬意於誰?”
姜萬象嘆了口氣,看向外面天下:“老大適合在打天下之後,與民休養生息,而老二性子狠厲,若我不能在最後這幾年裡,拿下天下,就讓老二上位吧。”
姜素頷首沉默和姜萬象飲酒,數杯之後,他將酒都帶走,不讓姜萬象再飲,身材高大的神將往出走的時候,眾人都低頭,不敢看他失去的眼睛。
除了剛抵達的那個人。
腳步沉靜,氣質冰冷,一身墨色的甲冑,大氅之上墨底白虎紋路,腳步站定腰間配劍,站在姜素的身前,神威大將軍宇文烈回來了,他一雙狹長如刀的眸子平靜看著眼前的太師。
“老師。”
宇文烈年少曾隨姜素修兵法。
雖只在踏入朝堂的時候,藉助太師的名望有一個高的起點,但是自那之後的很長時間裡面,宇文烈都對這位軍神秉持著師徒的禮數。
聲音清淡凌冽,眉頭皺起,直接道:
“為何辱沒陳輔弼屍體。”
姜素身子籠在黑袍之中,漠然道:“是仇敵,就該不惜一切代價,是我不曾把你教好嗎?就連兵家沙場之上,並無慈悲善惡的道理都忘記了。”
宇文烈語氣冷淡道:“兵家戰場之上,並無慈悲善惡。”
“只要是敵人,就要拼盡一切手段擊敗誅殺。”
“皆只是因為家國在後,但是,既已擊敗敵人,為何要斬首,懸屍,辱沒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