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洶湧大勢之下,見眾生百態(求月票)
黃沙漫漫,天地廣闊,契苾力翻身下馬,屈指敲了下甲冑,中原的兵器,甲冑的鑄造工藝,遠遠強過西域和草原,墨家和兵家的能工巧匠們,實在是太懂得鋼鐵的技藝了。
“極好的甲。”
契苾力肅穆的臉上也禁不住露出了微笑。
他這幾年,從無到有,將鐵勒九部重新匯聚起來,經過了數百年的歲月,曾經的大部族此刻人數不多,也很窮困,就連黃金彎刀騎兵這樣的輕甲,寶刀,都是一點一點打拼出來的。
後來李觀一佔據安西城後,勒緊褲腰帶,給他們換了好甲,可是西域一城中的甲,怎麼可能和中原大國邊疆國公府的上等制式鎧甲相比?
“彎刀自不必,我們的彎刀,都是祖上傳遞下來的,歷經保養,是在我們這一族鼎盛時期打造的,每一把都是頂尖利器層次,以油布包裹於族中,歷代養護,縱是最為危險的時候,也不曾把這些兵器舍了。”
“是時候重新讓它們出現在這天下了。”
樊慶所率的四千人則是盡數穿了重甲。
其中提供了三千套人馬具裝級的甲冑,並不能夠和天下頂尖的強軍配備之甲相提並論,但是對於此刻的樊慶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伸出手,手掌撫摸著鋼鐵鑄造的重甲。
這個和和氣氣的戰將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
一萬人就此交接,長孫無儔帶著的,本來屬於西意城的那些人馬,一開始都有些出身於大城雄關,對於樊慶這等人的些微輕慢,尤其是看到這些人穿的甲都不如他們,則更是如此。
但是當這萬人披甲的時候,竟不曾發出絲毫聲音。
他們就開始有些察覺到不對了。
沉默,無言,肅殺。
上萬人就安靜在那裡不說話,更換甲冑。
烏壓壓一大片人。
沒有低聲的談笑,沒有彼此的交談。
只有甲冑的甲葉碰撞,發出了的細碎而肅殺的鳴響聲音,周圍的氛圍也因此越發地壓抑起來,伴隨著最後甲冑契合完成發出的細碎連綿的咔嚓聲。
樊慶勒緊腰間的護具,護臂包裹身軀,手掌伸出,握住了重盾,長柄戰刀,抬眸。
細碎的甲葉碰撞聲剎那之間消失。
只剩下了沉靜的呼吸聲音和目光,一股肅殺之氣沖天而起,孟樂軍只覺得心臟猛地跳動一下,頭皮發麻,樊慶微笑握了握拳,道:“長孫將軍,好甲冑。”
“諸位,準備上馬。”
上萬人,分兩大區域。
契苾力率領的六千輕騎兵,分三千黃金彎刀騎兵,三千鐵勒部彎刀騎兵,都是自家的兒郎。
樊慶所率領的也是自己帶出來的重甲軍,這個出身於農民家庭的將領,以四重天這個尋常小將的境界,統率已抵達了四千人。
其中三千重甲具裝衝陣騎兵。
一千重盾甲冑槍弩騎兵。
肅殺凌冽的煞氣沖天而起,卻死寂無聲,正因為死寂無聲,反倒是讓這一股軍陣煞氣越發的洶湧起來了,孟樂軍等軍官臉色煞白,樊慶坐在馬背上,道:“中原的甲。”
“又要踏上戰場了啊,長孫將軍。”
他抬手,手裡一個東西扔過去,是一個錦囊。
樊慶沉聲道:“此番若是大勝歸來,再謝將軍。”他雖然個人的統率能力,弱於契苾力,但是卻隱隱有一種如同山嶽般的肅穆感,有大將之才。
一萬騎,拋卻後勤糧草,只換乘了最好的坐騎,在軍陣的加持下,無聲無息朝敵軍的本營處掠去。
他們,將在一個時辰後,抵達戰鬥位置。
李觀一沒有隻是白白浪費時間,他親自去了整個夜門關城,去查探守軍的情況,只是一眼就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裡面的軍隊穿著的甲冑都不同。
仔細詢問,七萬大軍裡面,有相當一部分是被攻破,或者投降的四十城裡的守軍;皆有內氣,可是那種守軍裡面休養吐納的內氣也被李國公算進去了。
李觀一看著外面的大軍,心裡面有些惱。
李國公看起來豪邁,說是我等聯手,必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說的話語裡面,卻有一個一個坑。
他說實話了嗎?
是實話。
可說的是全部的實話嗎?
那就未必見得了。
手段比起李建文來說更為老辣純熟,若不是李觀一經驗豐富,恐是要著了道,西域聯軍本來恐怕是更為龐大的數量,奪取了那四十城,各自皆留下一兩千人馬駐守。
然後不殺死這些原本守軍,反倒是逼迫他們和西意城聯軍匯聚成潰軍,這是西域和草原突厥喜歡用的戰術,狼群追逐羊群,消耗有生力量。
如同李觀一衝陣的理由。
人多有時候是一種巨大的負累。
潰軍對士氣的影響極大。
佯敗其實是一種極高明的手段,只有一定層次以上的將軍才能夠做到。
倒不如說,潰軍竟然沒有徹底成亂軍。
李國公已是了不得的手段。
夜門關是一座城關,裡面的糧食根本不夠這麼多人吃的。
對方是十萬人,但是是剝離開用來佔據攻下之城後,剩下的絕對悍勇精銳的十萬人;這裡是七萬人大軍,但是卻是匯合了各處守軍,軍心實際上不那麼穩定的七萬潰軍。
李觀一都有些氣笑了。
語言當真是一門偉大的藝術。
李國公,真是個豪邁的政客,狡猾的老狐狸,自己如果只是個尋常的年輕戰將,早就被七萬對十萬,還有援軍,疑兵之計,優勢在我的事情給攪渾了心,熱血激昂起來了。
李昭文去配合國公府的軍隊了。
李觀一看著遠處連綿不絕的西域陣勢——
沙陀】部在最中間。
李觀一體內九州鼎內一股元氣湧動如雙目之中,兵家戰陣的煞氣在他的眼中猶如實質一般,十萬大軍,並不是鐵板一塊,而是各自化作異獸般的煞氣兵魂。
其中沙陀】最強,也隱隱對其餘軍陣有一絲絲掌控之力,李觀一看著沙陀部】煞氣最重的地方,自語道:“主將的營地,就在那裡了。”
李觀一懷裡傳來悶聲,他低下頭,一隻貓兒鑽出來。
“呼,悶死了!”
此番衝陣有生死危險,李觀一帶著火麒麟。
衝陣時候,火麒麟藏在甲中,噴出烈火,將射殺來的箭矢都融掉,李觀一如萬矢皆避,對那些擅長騎射的大宛騎兵來說,簡直是噩夢一樣。
火麒麟咀嚼了下,呸地吐出來一塊鐵疙瘩。
是射給李觀一的箭矢被祂吞了,當糖丸在嚼。
火麒麟惆悵啊:“這東西,沒味兒啊……”
李觀一摸了一把麒麟的頭,笑道:“要什麼味,還要好果子麼?還沒有味?”
火麒麟糾結了好半晌,憋出來一句話,道:“好果子,那也是真的有果子啊。”
“這城裡面,倒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剩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