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太平公之子李觀一(求月票)
薛道勇這樣一位,經歷過亂世,獨自掃蕩過西域的豪雄,在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都覺得腦子嗡嗡的。
像是年輕時候武功不行,去了大漠党項國,呼吸不上來氣息,躺在毛驢上的感覺似的,過去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神來。
薛道勇眨了眨眼,盯著信箋看。
然後又揉了揉眼睛,仔仔細細端詳著那一行字。
翻過來看,側過來看。
只覺得這短短的一行字,其實很長很長。
實在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是奧妙無窮,老爺子咧了咧嘴,嘴角幾乎一下子咧到了耳根子那裡,呢喃道:“宗師,今兒多少歲來著?”
薛霜濤道:“他十七歲了。”
薛老爺子看一眼孫女,道:“十七歲,宗師境。”
“也就是,至少要有七重天,十七歲,天下名將四十七名的七重天,至少有上萬的統率能力,當真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薛老爺子臉上出現了一絲絲複雜,慨然嘆息:
“當真亂世麒麟。”
“再過一段時間,等到他徹底掌握宗師境的力量,我恐怕就不是他的對手了,不,甚至於,如果他此刻就是率軍而戰的話,那我必然無法和他交鋒。”
薛道勇道:
“霜濤啊,他日他欺負你,爺爺可幫不了場子了。”
薛霜濤大窘,道:“爺爺你說什麼?!”
少女終於又有了小時候的性格,輕輕一腳踢在薛道勇的小腿上,以表示不滿,薛道勇只放聲大笑:“今日難得觀一來信,便去多休息休息就好。”
薛道勇起身從容不迫走出,把這信放入袖袍裡,沉靜不已,他只難得回來,如今朝堂上,總有人詢問他李觀一的事情,甚至於有人提議可以和李觀一聯手對應國。
薛道勇只往往把事情引偏,或者故意說李觀一不行,豎子,只徒有大運耳,諸君之子上去也可以立下此等功業云云。
然後在心裡面說你們家那些個酒囊飯袋歪瓜裂棗。
花錢如流水上倒是遠遠超過了吾家麒麟兒。
其他方向?
呵——
今日薛道勇沉靜從容地走過了薛家,又穿尋常衣服,在關翼城之中,尋那回春堂老大夫喝了口酒,回薛家的時候,告訴車伕趙大丙,製衣坊曲管事等人說。
今日給薛家所有人加薪俸一個月。
趙大丙大喜,道:“啊?老爺,今兒是有什麼大喜事嗎?”
薛道勇笑了笑,淡淡道:“沒什麼,只是見你們辛苦,我心中想要給你們發點薪俸罷了。”而後,寬袍廣袖,從容不迫走過廊道,於眾人驚歎尊敬的目光回到自己的住處。
關上門。
薛道勇猛然握拳,狂奔仰頭無聲大笑,鞋子都甩飛了。
心中諸多情緒,有長輩見晚輩之成長的欣喜,有武者見年少者追上自己的痛快,更有這天下豪雄之一證明自己眼力精準的痛快,全部下注下重注得勝之後,賭徒的酣暢淋漓!
天下英雄,皆有賭性!
先前李觀一,尚有個人武功算不得當世一流的缺點。
而今這缺點也補足。
哈!
勢,成矣!
………………
大漠西域,遼闊無邊。
旌旗烈烈,風吹拂過大地,帶著一種肅殺凌冽的味道。
殺氣愈重也。
五千怯薛軍圍繞著大旗寨,都是西域的精銳,目光肅殺凌冽,每千人有一員裨將三重天境。
為首之將乃六重天境界——
這是各個不同勢力當中,可以說獨當一面的水準,六重天,一個有萬里挑一資質的武者,悍勇無比,得到資源,步步修行,再掌握兵法,約莫在四十餘歲的時候,抵達這個境界。
單打獨鬥不輸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統兵的情況下,煞氣流轉變化,就算是所謂宗師也要避開鋒芒,而今他來到這裡,是為了討伐同樣的一個人,主將徹裡吉喝了口水,目光沉靜,看著那一座江湖宗派。
徹裡吉,羌族三大名將之一。
在天下名將榜之中,可以排列到八十餘名的位置。
這可是囊括了西域,中原陳國,應國,江南,草原,塞北遼闊區域,一切能征善戰之士的排名,能上榜者,皆是勇猛之將,把這百人分散開來,或許如同西域三十六部遼闊大地分不得幾位。
尋常一族裡面未必有一位名將。
而大旗寨只是百餘人的避世宗門,加上那些沒什麼武功的雜役,僱傭來處理雜事的普通人,也不過兩百人左右,其中不少只是個二重天,三重天都很少。
大旗寨的寨主也只五重天境的老翁。
手持一杆長槍,江湖廝殺還好,遇到這軍陣基本就是一衝的事兒。
這大旗寨,說起來也算是江湖之中的老門派了,五百年前,在薛神將踏破西方佛國的時候,也就有了,只是那時在塞北,彼時長槍大旗寨寨主和薛神將交鋒,最後落敗。
這大宗門也落了個傳承斷絕,宗門分散的下場,弟子門人四散,後來有一脈流落到西域,逐漸沒有了先祖時期的威風鼎盛,說到底,此刻卻也不過只是個江湖上二流勢力。
徹裡吉以羌王左大將的身份,統率著五千精銳怯薛軍,親自結陣討伐不過百餘人的小門小戶,其緣由也不過只有一個而已——
“神射將軍啊……”
曾經的神將榜二十七。
足以一個人單獨牽制一支先鋒軍。
具備超過三萬統率能力。
神射將軍·王瞬琛。
徹裡吉還記得當年,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副將,羌族數次反叛陳國,那一次趁著太平公大部隊不在,打算繼續‘打草谷’,乃南下劫掠。
但是那時太平軍的謀主澹臺憲明勘破他們的手段,故意留下一人,守將就是王瞬琛。
一人一日射箭三千。
殺兩千九百九十七人。
剩下那三箭,是他的習慣,乃曰三世生死。
三箭落地,若是執迷不悟繼續追來。
那就休要怪他下了狠手。
速度極快,乃手持一柄通體暗金,似乎隱隱有斑斑血跡的長弓,每發一箭矢,弓弦嗡鳴猶如長風襲來,中箭者無不口噴鮮血而死,一個人硬生生頂住一支先鋒軍的衝鋒。
他們只好避開這恐怖的鋒芒,繞路抵達了山後面休整。
一邊看著天空,一邊閒談家鄉的事情,只聽到聲音淒厲,旁邊和自己閒扯的朋友腦袋就炸開,回過頭,看到鮮血染紅的山岩上,有一個筆直的空洞。
箭矢穿過厚重的山岩,精準點爆了羌族戰士的頭。
風吹過山岩空洞,就像是吹奏笛子一樣,卻又不知為何,似乎帶著了幽幽的鬼聲,這種如笛般的聲音,自始至終,如同噩夢一般迴盪在他的人生裡。
天下大亂,西域諸王並起,羌族亦是有王者之氣度。
但是他們決定要滅掉這羌族的恥辱,才有此戰。
徹裡吉喝了水,見這大旗寨用拒馬樁等器物擋在前面,緊關大寨的大門,寨上有土製高牆,上面有握著大槍的武者神色緊繃看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