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ZK 作品

第302章 鑄九鼎(求月票)

 江南周家,正閉起門來,喝酒談笑如常。

 周家佔地頗大,其中美人歌舞,絲竹琴音,雖然說江南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這世家之中,並沒有什麼不同。

 千年世家,百年王侯。

 陳國應國也才只有三百年國祚。

 三百年之前,帝王不一定是帝王,世家卻仍舊是世家。

 此番陽奉陰違天策府政令的世家之中,為首的正是去年聚眾,打算要獻城給兩國,以及人為傳播鼠疫,來攪亂麒麟軍士氣的周家,今天在家裡設宴款待賓客,談笑恣意,說那麒麟軍又吃了閉門羹。

 “李觀一,莽夫耳!”

 “徒有勇武之名,卻不懂得天下的道理。”

 “他若是在這裡,我必當面駁斥他一頓,好叫他下不來臺!”

 “這才算是對得住我這一身所學。”

 周元璧喝了口酒,看著柔媚舞女,心中頗有些雲雨之心起來。

 復又笑道:“還說什麼,要世家本身修築的車軌之類,盡數拆去,要各處地方相聯如一,和那些泥腿子走的大道連接。”

 “虧他也是文中子王通的弟子。”

 “卻不知道,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的道理。”

 “這世道本來就應該是尊卑有序的,要我們對秦武侯低頭,這算是符合道理;可他竟然要我們的各種禮數,規矩,和那些土地裡刨食的泥腿子一樣。”

 “怎麼想的?”

 這一脈周家嫡子袖袍一掃,不屑一顧地道:“可笑至極!若是我們和他們的規矩一樣了,那怎麼能顯得出我等世家,高他們一籌?”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尊卑上下,這樣才能萬物運轉如常,如今要違逆了上下,豈不是乾坤顛倒?赤帝一朝八百年規矩,祖宗之法,他竟想變,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眾人笑道:“你待如何?”

 周元璧自信道:“且看我等,如何運轉。”

 “我等運籌帷幄,並不違逆他的律令,按著這千百年的規矩來鬥便是。”

 “李觀一縱是麒麟,逃不過我世家之手!”

 正在此刻,外面傳來一陣陣馬蹄聲音,那世家公子笑而言之:“又是天策府的官兒來了?且看兄弟我去打發了!”

 周元璧似乎是喝了酒,有三分醉意,整理儀容,看上去客氣溫潤,不復先前自家人面前那樣張狂,卻才開門,就見不是文士,而是肅然甲士成林,兵戈森然,就是微微一怔。

 文靈均一身肅穆朝服,手捧一書卷,那一股雍容肅殺之氣湧動而落下,令諸世家子皆面色驟變,文靈均緩步往前,背後甲士持戈徐行,肅殺凌冽之氣。

 這位天策府長史嗓音沉靜有力,一字一頓:

 “江南周氏,不尊教化,違逆君命。”

 “為不敬之罪,吾尊君侯之令前來拿你,周家家主何在?”

 “跪下。”

 “領受君侯敕令罷!”

 文靈均將那一卷卷宗展開,對著這世家之人,文靈均神色肅穆,朝服威嚴莊重,而手中卷宗之上,更以硃砂寫一個大字。

 曰——誅】。

 周元璧面色大變,喝了那麼多的酒一下就醒了。

 先前美色惑心,想的都是雲雨纏綿,眼下立刻就清醒得不得了,急道:

 “我等違逆何罪?!君侯何在,我要親自和君侯對峙!”

 君侯在和老百姓一起吃柴火米飯。

 君侯親自下的廚,燒的火。

 文靈均心中嘆了口氣,神色凜然,呵斥道:“你既然說上下尊卑有序,你又有什麼資格去和君侯同坐一處?!”

 “區區一世家之子,你也配?”

 這一句話把周元璧說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

 “若要理由,就由了你的道理,給你一個理由!”

 “汝等之罪是為——”

 文靈均袖袍一掃,冷然道:

 “不順君心!”

 麒麟軍甲士早已上前,五人一組,前方刀盾手兩人,中間長槍手一人,最後為持機關弩的甲士兩人,行進之時,甲冑甲葉摩擦聲音肅殺凌冽。

 周元璧臉色蒼白,踉蹌了下,直接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文靈均把他攙扶起來。

 然後指了指周家的牌匾。

 當著他的面,將這三百年前,陳武帝親自所寫的牌匾射下來,落在地上,被出身尋常的麒麟軍踏過,踩碎,沾了塵土,只當做是柴火燒了去。

 世家徐州周氏,罪行累累,為文鶴所知,故而平之。

 文鶴親寫檄文。

 上下有罪者皆判,查金銀歸公。

 晏代清,神清氣爽。

 只是在這一次事情之後,其他世家立刻就無比順從老實起來,文鶴上書道:“世家如豺狼,不可逼之過甚,如果過於逼迫的話,他們內有姻親之好,外有武力逼迫,有可能會聯手。”

 “不如把罪名全部栽贓,我是說,推到周氏。”

 “如此,其他世家自然會以為我們只是殺雞儆猴,他們會主動幫助我們把滅周氏之事找到許許多多的理由,把這件事情包裝地合情合理。”

 “主公手中有兵馬,天下有人望。”

 “只要不一剎那間,趕盡殺絕。”

 “自有世家為我等辯經。”

 李觀一應允。

 乃令文靈均設宴去應對這些事情,其餘世家本來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可是發現麒麟軍似乎只是針對周家,於是心中大鬆了口氣。

 都站在了天策府那裡,斥責周氏,且暗暗給文鶴,文靈均送金銀禮物,珍奇寶物,美人歌女。

 文靈均婉拒。

 文鶴美人盡數退回,金銀照收不誤。

 收下之後,卻和世家子五五分賬。

 世家子越發覺得文鶴先生,知己好友,只是被迫站在李觀一那裡而已,漸漸交心,直呼,‘文鶴先生,真誠懇君子也!’

 文鶴將諸事情皆告知於霄志。

 霄志的小本子又寫滿了一本。

 世家之患,逐漸平定,江南一十八州,之前各自分屬於江湖】陳國】應國】,貨幣不同,金銀流通比例不同,甚至於擔心被其他國家入侵之後,能很順利地被拿去用,連馬車車軌都有差別。

 墨家支持之下,秦武侯下令。

 兩千裡江南疆域,車同軌,貨幣統一。

 書卷刊印風格歸一。

 不許出現差別。

 又傳信於不同的村鎮之中,邀請村鎮之中的老者,年輕人,各自選擇德高望重的人,前去江南十八州州城,觀看麒麟軍閱兵儀典。

 這個時候已經過去春種,村鎮百姓裡面選擇了幾個德高望重的去了,所有人都好奇這是要做什麼,百姓們好奇不已,而世家則是心中擔驚受怕。

 一件事情,竟有兩種感悟。

 而在同時,在李觀一推行這些政策,平定世家之患,並且準備舉辦一次閱兵典儀的時候,江南大地之上,山河萬民的氣運開始了匯聚。

 如龍蛇起陸,波濤洶湧。

 老司命坐在玄龜背上,看著這氣運之變化,瞠目結舌,呆滯許久之後,方才慨然嘆息道:“當年吐谷渾一方面是為了復仇,一方面也是為了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