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摘星 作品

第167章 聽說二哥不做人,聶老闆親自來收拾人了

董爺老家本就在大陸,談起當年不免唏噓:“想當年山河變色,百姓受苦,直到現在,很多當年在大陸看到的畫面,還讓我如刺鯁在喉。”

說起這個,梁利生和聶榮皆點頭,並難得的對大陸表示肯定:“經歷過那麼大的災難,就如今來說,大陸還蠻可以,據說現在大家也都能吃飽飯了。”

一衣帶水,同胞情結,大陸人能吃飽飯,他們由衷慶幸。

但聶耀居然來了句:“大陸雖曾有難,卻也八方支援,何苦之有?”

像聶榮和梁利生,他們自來面向西方做生意,也不怎麼關注大陸,那點同胞情也很淺薄,董爺不一樣,他手下大半小弟都是從大陸來的,而且那麼沉重的歷史,聶耀在講的時候卻語帶譏笑,他一下就受不了了。

還是因為面對的是聶榮,他的口氣才能略好一點,但話也說得很難聽。

他說:“我常聽人說聶老先生教子有方,兒子個個成材,但這孩子……”

突然豎眉毛,他說:“成年後往外跑得太多,學歪了吧?”

聶榮總歸偏袒二兒子,自己都從不批評,別人批評,他當然不開心。

不過聶耀確實說得不對,他就淡淡斥責兒子:“阿耀,董老先生是認真在跟你聊天,不許開這種沒輕沒重的玩笑。”

聶耀已經破罐子破摔,也不偽裝了,連老爹一起懟:“我講的都是事實。”

董爺看得出來,聶榮教育出來的這就是個二鬼子。

而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二鬼子,兩道眉毛上下亂跳,他笑臉猙獰:“那二少爺您講一講,當初有誰援助我們了?”

還別說,聶耀所拿的這本書裡有證據,而且是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上,有一個穿著關東軍軍服模樣的男人揹著一個華國老太太。

聶耀指著照片說:“看到了嗎,1937年,東北接連爆發鼠疫,霍亂和炭疽,這些國際人道主義軍人就是去援助那些被政府所拋棄的,可憐的百姓的。”

正所謂你講你的理,我講我的理。

這本《細菌的故事》關於東北所爆發的各種疫病都有詳細記載,照片也全是那個年代的,但還有句老話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董爺畢竟沒有經歷過,仔細端詳照片,還在想該怎麼辯駁,陳柔知道,像這種東西都是擺拍,還試圖要講道理的,而就在這時,終於忍不住的宋援朝要憑經驗打臉聶耀了。

他先說:“二爺,雖然是黑白照片,但這個老人的眼睛是閉著的,看面容也是死相,所以我負責的推斷,這個老太太是個死人,是被擺拍的。”

聶耀覺得很可笑:“黑白照片而已,也不大,這位老人也沒有在呼吸,你怎麼就能確定她是死了,你這是無責任的,荒唐的推斷。”

宋援朝要的就是他這句,單膝跪到聶耀面前再指照片,他說:“我確定她是死人。”

聶耀更覺得可笑了:“就這點事,你們也要摁我的頭?”

再看聶榮:“很好,為了讓阿釗做的一切合理化,你們都玩指鹿為馬了。”

聶榮也覺得宋援朝太過多嘴,還太過武斷。

他命令:“宋仔,一邊去!”

宋援朝的上司只有一個,陳柔,她不阻止,他就要繼續說。

他說:“老爺,我確定這個老太太是死人!”

聶榮慍怒,看陳柔:“阿柔,你的保鏢話未免太多。”

陳柔沒有看出照片上的異樣,但她本能的信任戰友,也感覺得到,宋援朝是想讓聶耀把事情看待的嚴肅一點,要給他個教訓,就問聶耀:“如果宋仔能說服你呢?”

聶耀一嗤:“他說服不不了我。”

陳柔雖然也很想搧他幾巴掌,但還是耐著性子再說:“如果他能證明這位老太太當時已呢,聶耀先生,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任意傷害一個龐大民族的感情。”

說著,她也站到了他面前,雙手一背腿一叉,側首。

聶耀頭回見她的時候,她一把雪楓刀連連幾削,他舅就成人棍了。

別看他一心求死,破罐子破摔,但也不想當死的時候當個人棍。

所以當這個鬼上身的女人突然正色,他也會怕。

深吸一口氣,他說:“我願意道歉。”

宋援朝都有點按耐不住自己隱,側身調整姿勢,再指照片,他說:“照片上這個老太太的腳異常的小,我想你們都知道原因,她裹了小腳,對吧。”

聶耀不懂什麼叫小腳,但聶榮和梁利生都懂,他倆同時點頭。

宋援朝再看聶耀片刻,又說:“我奶奶也裹小腳,直到現在還在裹,所以我知道,小腳的前端尖,後端圓,而且女人們喜歡在腳後跟上畫圓形圖案……”

就在大家思考的間隙,他抓起書來,啪啪拍:“看到了嗎,老太太的腳後跟在前面,腳尖在後面,也就是說,她的兩條腿全斷了,很可能是被生生打折的!”

再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斷了兩條腿,她還怎麼活,又能活多久?”

梁利生一把拽過住書,仔細一看,重重點頭。

聶榮也把書接了過去,想起自己的裹腳奶奶,他低低嘆了一聲。

宋援朝夾尾做人了太久,當然,做臥底嘛,該有的素養要有,該收劍的情緒要收斂,他站了起來:“我說完了,謝謝大家!”

也於同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看聶耀。

他一把抓過書,還不可置信的看著,顯然還想反駁。

宋援朝沒給他機會:“二爺要是不信,我立刻寫信給我奶,要她的小鞋。”

董爺索性來句:“何必那麼麻煩,九龍就有,等我打個電話。”

聶耀張了張嘴,再盯著照片,而當他願意接受士兵背的老奶奶是個死人這件事時,他再看照片,就又有了新的發現,他發現那士兵的綁腿上還有血跡。

也發現了,雖然是黑白照片,但老太太的膚色跟士兵的明顯不同。

所以呢,他繞了那麼大的彎子,跑到香江最大的書店裡挑了整整半天,找到這樣一本書,一本自以為可以讓他站上道德至高點的書,它上面卻全是捏造的謊言?

他被驚到失去表情管理,目瞪口呆。

宋援朝的嘴角Ak都壓不住,又說:“二爺,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要不這樣,您再找點證據出來,我們萬一還能有新的發現呢?”

“疫病千里,餓殍遍地,對了,我那兒有很多照片,等我打個電話。”

董爺說著,抽出大哥大來,一個電話撥了出去:“老王,立刻上我的書房,把那本大陸的老影集找出來,送到大嶼山,當然,立刻,我要你一個小時趕到!”

在親身經歷過的人面前,他聶耀還想為母親,為族人辯駁?

而聶榮雖然疼兒子,可他說的話向來最有攻擊性。

“阿耀,我一生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相信你母親的謊言,但當謊言被拆穿時,我會反省自己,也告誡自己永不再犯,而你……”

“你可不愧是流淌了她一半血液的孩子,你簡直……叫為父失望!”

聶耀準備了那麼久,想要在今天,在這藍天碧野下,海風習習中,在明志之後,以一種絕悲,絕壯麗的方式死去,去找那個真正的陳柔,找尋她的理解和安慰。

結果他又錯了?

他母親的族人們,不但在洗白罪行,甚至用的照片拙劣到,一眼就能戳穿?

那他這半年所經歷的囚禁之苦,他的痛恨和仇恨又都算得了什麼?

他就好像一個在臨賽前整整準備了三個月,想要在拳臺上一舉擊垮對手,在登臺之後卻被對手一招ko的拳擊手一樣,他徹底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也就在這時側面的大門猛然打開,先是一輛奔馳,再是一輛賓利,兩車駛入。

打頭的sam小跑步開車門,聶釗下車來了。

聽說二哥不做人,聶老闆親自上門,來收拾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