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楊玉環第二次出宮,李隆基的“脆弱”
“安業令以為自己是貴妃的親戚,就能肆意非為嗎?”
“安業縣(今柞水縣)雖在山南,然距離長安不過二百多里遠。如此無視朝廷法度,罔顧聖人和貴妃的恩情,罪不可恕!”
李瑄聲厲俱色地說道。
如果不牽扯到楊氏,李瑄會派遣杜甫或王昌齡去調查,一經查實,將安業縣的朝廷命官全部處死,以儆效尤。
然安業令楊銳是楊氏。
楊氏以“五楊”為首,楊國忠次之。
世人認為,凡是楊令本的後代,都可以歸結為楊氏。
姐妹兄弟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
因為楊玉環的曾祖父楊令本的後代,才得享榮華富貴。
血緣與楊玉環近的親姐妹,堂兄弟姐妹,都最頂尖的一批,因此稱為“五楊”。
其餘的遠方親戚,大多被五楊安排為郡司馬,縣令這樣的官職。
當然,楊國忠除外。因為楊國忠和虢國夫人有不可描述的關係,其間無比親密。另外楊國忠也有一些特長能力,逐漸被李隆基所寵信、倚重。
但安業令楊銳觸及到李瑄底線,李瑄必要他付出代價。
而且這也是李瑄所希望的,通過打擊楊氏,會為李瑄帶來聲望。
不過最重要的一條,應是勸說楊玉環。
“多謝相公能明察秋毫,為安業縣的七家軍戶討回公道。”
張小敬起身向李瑄一拜。
身為軍人,他對安業縣老鄉的遭遇感同身受。
包括隴右、河西的士族,誰都不想這種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
河隴軍士出於對李瑄的崇拜,他們認為李瑄無所不能。
一定可以為戰友討回公道。
“張押官,這段時間,你先在天水王府住著。不久後還要你作為證人。”
李瑄向張小敬說道。
他在考慮是先派人將安業令楊銳捉拿回長安,還是先向李隆基稟告。
李瑄認為李隆基會包庇五楊,包庇楊氏遠親的可能性不大。
但有一點,如果楊玉環或五楊向李隆基求情,李隆基很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遵命!”
張小敬領命道。
隨後,李瑄與張小敬談論一些隴右的事情後,吩咐張小敬下去歇息。
他再次來到姜月瑤的住所,看姜月瑤的狀況,和自己第二個孩子。
李適之和李玉瑩也已經到來。
在子嗣之中,李瑄光耀門楣,李適之不免對李瑄的兒子有偏愛,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從平康坊趕來。
李適之自是希望孫兒繞膝,七郎也要多子多福。
姜月瑤是李玉瑩的好友,現委身於兄長妾室,她衷心祝福姜月瑤今後能完美。
第二日,清晨,李瑄來到姜月瑤房間,見姜月瑤在婢女的看護下,哺乳嬰兒。
一夜過後,姜月瑤精氣神恢復許多。
初次育兒,姜月瑤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母性的光輝。
“相公……別過來……”
姜月瑤害羞,要哺乳完畢後,再讓李瑄靠前。
李瑄微微一笑,等待一會兒。
嬰兒停止喝奶以後,姜月瑤整理好衣服,李瑄才來到姜月瑤身邊。
“相公,請為二郎取一個名字。”
看李瑄坐在榻前輕輕撫摸孩兒的臉頰,姜月瑤為李瑄說此重要事情。
“我早就想好了,取名為‘淞’,水字旁的淞,與松樹同音,希望淞兒將來的健康、長青。”
李瑄將早已想好的名字告訴姜月瑤。
他沒有按照固定的偏旁取名。
李淞,是他的第二子。
“淞兒,你父親為你取名了。”
姜月瑤也認為這是很好的名字,輕輕地握住李淞的小手。
“淞兒很像我啊,你看這鼻子。”
李瑄也點了一下李淞的鼻子。使李淞嘻嘻笑了一笑。
“淞兒將來一定要向父親學習。”
姜月瑤其實沒怎麼看出
來,她不求李淞能達成李瑄的成就,因為他的相公是千古一人,古往今來無人能比。
只要能在父親的萌蔭下出人頭地足矣。
不一會兒,裴靈溪帶來雞湯,李瑄親自用湯匙餵給姜月瑤,以感激她千辛萬苦為他產下第二子。
這也是姜月瑤自覺最幸福的時候。
現在是關鍵時刻,李瑄無法長久陪伴,他要去一次興慶宮。
昨日下午宮中傳話,李隆基不早朝。
這是文武百官心照不宣的事情。
李隆基也很懂,放了百官幾次鴿子後,他感覺自己不想上朝的時候,會提前通知。
李瑄前往興慶宮的路上,觀看吏部書令使送來的文書。
這是關於安業令楊銳的信息。
和李瑄猜測的一樣,果然是楊友諒的孫子,楊國忠的堂弟。
於天寶五載的時候,任安業令。
由於關係較遠,能力平平,楊銳想升職不容易。
畢竟他不是楊國忠。
李瑄放下文書,閉目思考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相公,已至通陽門……”
馬車停下,駕車的羅興向車內的李瑄提醒一聲。
道政坊距離興慶宮一街之隔。
出了天水王府,片刻就能到。
“好!”
李瑄下車,讓羽林郎向李隆基通稟。
“聞七郎有弄璋之喜,不在家中,何事前來啊?”
龍池旁的涼亭中,李隆基向李瑄詢問道。
他本計劃看一場馬毬賽,沒料到李瑄回來。
“託聖人之福,臣又喜得一子。今臣前來,是為告狀的!”
李瑄再次一拱手後,向李隆基說道。
“我將許多事情託付七郎,你是宰相,還有什麼要告的?”
李隆基納悶道。
“臣要狀告貴妃的親戚,楊氏。虢國夫人、秦國夫人、韓國夫人、光祿卿楊銛、侍御史楊錡,他們仗著自己是貴妃的親戚,在長安城外多吞併農莊,果園,朝野滿是怨言。”
李瑄向李隆基稟告道,言辭凜凜。
“我聽說過這種言語,以為是風言風語。不過她們犯下的錯誤,應該是貪財小過,對國家來說微不足道。”
李隆基的話很明顯,他知道,但想讓他擒殺五楊是不可能的。
“虢國夫人等多次為地方官吏求官,被我拒絕;也多次想讓我赦免犯法的官吏,這已經是插手國家的政務了。臣拜相以來,一直壓制虢國夫人等,不讓他們胡來。但他們卻還在鑽空子,兼併官員農莊不說,他們的奴僕多有傷人,他們還勒索王公大臣,皇子皇孫,給予他們錢財。如果不加以制止,五楊必生禍亂。”
李瑄當然知道李隆基的心思,他需要一點一點誘導李隆基。
歷史上天寶十載正月望夜,楊國忠和楊氏姐妹五家夜遊。
正好與李隆基最寵愛的廣寧公主相遇。
於是,雙方騎從爭過西市門。楊氏的奴僕揮鞭打到廣寧公主的衣服,廣寧公主因此墮馬。
駙馬程昌裔前去攙扶廣寧公主,因而被楊氏奴僕打了數鞭。
事後,廣寧公主向父親李隆基哭訴,李隆基下令殺楊家奴僕,而駙馬程昌裔亦被停官。
但五楊卻什麼事情都沒有。
這代表著李隆基可以縱容五楊任何事情。
也使得今後公主皇子,寧可得罪李隆基,也不敢得罪楊氏。
得罪李隆基最多被訓斥一頓,得罪楊氏可能身首異處。
李隆基不想對付楊氏,是不願看到楊玉環傷心。
所以對五楊最大限度的忍耐。
“七郎時不時危言聳聽,幾位姨看起來寬和有禮,遠遠未到這一步。”
李隆基認為李瑄的話有些誇張。
“回聖人,並非臣危言聳聽……”
“現山南東道的安業令,為貴妃娘娘的遠親,與楊中丞同輩。他在安業縣不可一世,如一方霸主。諸節鎮邊軍戰死士兵,皆有撫卹。而從安業縣走出的士兵,
死後撫卹,皆消失得無影無蹤。軍戶討要說法,更是被砍斷手。而朝廷下派的常平新兵百總,不到兩月,就莫名其妙死亡……國家邊地雖然少戰,但將士耐苦寒堅守,風餐露宿為常態,大唐如此繁榮強大,卻無法保證兒郎們的身後事,這不免讓諸軍將士寒心……”
“臣認為安業令楊銳的所作所為,就是楊氏一族的縮影,需要嚴謹對待。”
李瑄這才切入安業令事件,娓娓向李隆基講述。
“這個叫楊銳的人,這麼貪心嗎?連將士的撫卹都要貪墨?七郎,治他的罪,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李隆基聽到李瑄的話後,怒形於色。
軍隊是他最關心的事情。任何妨礙他掌控軍隊的行為,都是大事。
楊銳可以在郡縣受賄千貫,但不能貪墨撫卹十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