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李瑄的危機,高仙芝回京獻俘
李林甫當初掌握權勢的時候,對反對者非殺即貶,動輒牽連全家,流放數千裡,死傷無計。
李瑄是武將出身,本應是“殺伐果斷”,“戾氣極重”,李瑄確實言殺戮,但卻不會因喜好濫殺無辜。
因此李瑄在朝野好評如潮。
兩代宰相相比之下,高低立判。
所以李林甫認為,如果李瑄是宰相,那他兒孫可以暫時安寧。
如果李瑄罷相,就不好說了。
“大人有自己的執政方法,您也偉大!”
李岫不能說一點不好的話,怕父親傷身。
“我休息一下也好,接下來爾等好好支持李七郎的新法。”
李林甫只是這麼說了一句。
看似難堪的話,實則是想讓自己的後代能好好活著。
因為他們沒有資本再與李瑄對抗。
此時,屋內的氣氛更加悲傷。
……
“報……”
“啟稟李相,雲南王閣羅鳳送來詔書……”
在長安風波不斷,李瑄穩坐釣魚臺。
幾日後,中書門下堂,快馬加急送來奏書。
李瑄先是打開閣羅鳳送來的奏書。
毫無意外,是閣羅鳳狀告雲南太守張虔陀。
張虔陀自去年任雲南太守以後,閣羅鳳按照禮儀,經常帶著妻子白氏拜見。
但張虔陀仗著大唐的強大和降伏吐蕃的聲威,對閣羅鳳多有徵求、索要,作為南詔君主的閣羅鳳,自然不會總是答應一個太守的要求。
於是張虔陀辱罵閣羅鳳,但閣羅鳳畏懼大唐,只能忍氣吞聲。
這段時間,張虔陀多次上奏朝廷,數南詔王閣羅鳳有異心,疑似不臣。
他還說南詔在閣羅鳳的帶領下,向周圍的國家擴張,且越來越強大,遲早成為另一個吐蕃。
同時,張虔陀想讓流亡在大唐的誠節代替閣羅鳳為南詔王。
誠節是前任南詔王皮邏閣的另外一個兒子。
這是給閣羅鳳上眼藥,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容忍。
所以閣羅鳳和張虔陀掐得越來越厲害。
李瑄與裴寬商議後,決定將張虔陀調回長安,同時,再將一個品德好的別駕,升任為雲南太守。
知道歷史的李瑄,站在南詔的一方。
儘可能避免與南詔的戰爭。
他知道李隆基在過問南詔擴張。
但南詔再擴,也是向南,向東。不可能向大唐擴。
李瑄倒是希望南詔擴張到印度洋。
然而他知道南詔受制於地理因素,想變成吐蕃那樣的巨無霸是不可能的。
等以後局勢安穩,再想辦法融合南詔。
歷史上的閣羅鳳面對張虔陀的侮辱,面對大唐想要立他弟弟為王,直接起兵攻擊大唐,並投靠吐蕃,成為贊普的弟弟。
使大唐兩次南征,都大敗而歸,造成了《兵車行》上的苦難。
而這一世,閣羅鳳哪怕受再大的委屈,也不敢攻擊大唐。
因為吐蕃已經臣服大唐。
而且李瑄是宰相,閣羅鳳接觸過李瑄,他害怕。
也渴望李瑄能主持公道。
在朝堂上,李瑄奏離張虔陀,李隆基同意。
大臣們也沒有拒絕。
唯有楊國忠眼神閃爍,若有所思。
他似乎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宰相能站穩腳跟,是不是需要一點軍功呢?
憑大唐的強大,從南詔身上刷點軍功,唾手可得!
楊國忠雖然從過軍,但他並不會打仗,全憑臆想。
不久後,南詔王得知張虔陀被調離以後,鬆一口氣。
大唐朝廷有李相這樣人主政,還是能分清事理的。
閣羅鳳有雄才,他派人向大唐上貢以後,開始進攻東爨、西爨,準備讓南詔變得更強大。
……
六月初,霜兒終於臨盆,李瑄得到消息後,休假等候。
隨著一陣啼哭,李瑄的長女誕生。
母女平安,讓李瑄心裡的石頭落地。
對待霜兒,李瑄一般好,悉心呵護,沒有被外界因素所影響。
這段時間,李隆基不止一次向李瑄暗示,只要能把楊銛放了,他就拜李瑄為右相。
但李瑄置若罔聞,有時候用罪責過大不能容而搪塞。
這讓李隆基有些惱火,也是右相之位一直懸而未決的原因。
文武百官也猜測到,可能是楊銳案讓聖人不順心,李相遲遲未成為右相。
李隆基認可那些懲奸除惡的大臣,但輪到自己人的時候,卻又不行。
親近李瑄的大臣,都知道李瑄在堅守底線。
哪怕面對唾手可得的右相之位。
沒有人不欽佩李瑄的行徑。
但李峴、裴遵慶等,也因此而憂慮。
因為地方上因一條鞭法和考成法,有些不利的消息傳至長安。
楊銳案,又雪上加霜。
考成法和一條鞭法,正在擬訂,還未實施。
可見此兩法,在盤根錯節的地方上,不容易推行。
李峴、裴遵慶、路嗣恭等多次私下來天水王府拜見李瑄,勸說李瑄暫停一條鞭法和考成法。
但李瑄沒有采納他們的意見,只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可不是說說的!
許多大臣都認為李瑄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幹成大事。完成“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的政治理念。
睿智的大臣,明白李亨一定不會用李瑄。
這樣一想,他們也能體會李瑄的難處和執著了。
十年,一百年,除了李瑄,誰又能頒佈考成法和一條鞭法呢?
在這種矛盾的摩擦下,過天長節,過中秋節……
這些宴會上,大家興趣沒有以往高,彷彿山雨欲來一樣。
中秋宴會,吳道子喝醉求詩,還揚言為李瑄作畫,打破“非有詔不得畫”。
李瑄就揮筆寫下一首。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很明顯,這首詩暗指吳道子因年輕衝動,為名利與富貴,成為宮廷畫師。
就像嫦娥偷吃西王母的不死藥一樣,以為長生美好。
誰知身體輕飄,飛昇到月亮之上。
而月宮清冷,漫長的歲月,滿是孤獨與寂寞。
想回到過去,卻又回不去,只能抬頭望天,低頭看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正應了吳道子的“非有詔不得畫”。
這首詩雖然是調侃吳道子,但讓李隆基非常不高興。
彷彿是說他將吳道子困在“月宮”一樣。
事實的確如此,吳道子多次請辭,皆被拒絕,李隆基也不好說什麼。
然楊玉環芳心一顫。
她不斷在心裡默唸這首詩,她覺得這首詩是為她寫的。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為了富貴,投入李隆基懷抱,以為天下榮華都在此。
現在她很後悔,只能夜深而流淚……
……
中秋節過後,一支車隊從上洛郡駛入長安城。
這支車隊有前上洛太守和龍沙河金礦管理貪汙的黃金。
足足一千五百兩黃金,還有一些珠寶、絹錢。
前上洛太守也招供了,如楊銳所說,前上洛太守賄賂楊銛三百金。
不論哪個朝代,這都屬於重罪。
“啟稟聖人,楊銳案已經查明,請聖人過目。”
這一日,李瑄趁李隆基上朝的時候,出班將奏摺舉起。
高力士接過奏摺,將其轉呈給李隆基。
李隆基看到奏摺後,微微皺眉。先不說楊銛阻攔官道,想劫楊銳的罪過。
楊銛先後收受楊銳、前上洛太守、龍沙河金礦官吏的賄賂,價值超過五百金,還有包庇他們的罪名。
還有就是他的金礦,竟然被貪墨這麼多,豈有此理!
“堂堂朝廷命官,竟然淪為大盜,盜取國家的黃金,前前後後,怕是超過兩千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將龍沙河金礦貪汙的官吏、前上洛太守、楊銳、安業丞、安業尉等全部處死,以儆效尤!”
李隆基怒不可遏,下達旨意。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涉案的,都被處死。
唯有受賄、犯罪的楊銛,他隻字不提。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聖人明擺著袒護楊銛,該怎麼辦呢?
“聖人英明……”
這四個字,只有極少一部分的官吏回應。
大部分未吱聲,使大殿內陷入僵局。
所有人將目光放在李瑄身上。
“啟奏聖人,臣認為涉案的楊銛在大庭廣眾下毆打御史,不尊律法欲劫走楊銳,此性質惡劣,比貪汙受賄更嚴重,請聖人懲處!”
就在李瑄欲發聲的時候,吏部侍郎趙奉章搶先一步出班,向李隆基奏道。
“你只是四品官,還想問三品官的罪過嗎?”
李隆基面露不悅,他以為是李瑄,誰知連趙奉章都敢來頂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