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以太元素，心勝於物

 那股子疼痛先是在體內肆虐，接著就是擴散到了全身，然後伊泊爾的感知身上恍惚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幻象，它開始感覺到外界像是存在一個巨大而無形的力場，從四面八方朝著它擠壓而來，而它的身體和意志就在這股力場的蹂躪下向著內部瘋狂地擠壓、坍縮……

 假如存在大腦，那它的腦子估計被擠壓得只剩下十分之一大小了。然後就是強烈的暈眩，一種想吐的感覺，難受得讓它幾乎要將自己的胃袋給嘔出來……不對，是“幾乎”嗎，還是它真的已經開始嘔吐了？伊泊爾分不清，它產生了一種幻覺，好像自己長出了許多隻眼睛，而且每一隻眼睛都在不受控制地流淚。痛苦中的每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以至於伊泊爾僅存的一部分清醒的意志忽然產生了一種恐怖的幻想，它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囚徒，被囚禁在充滿折磨的意識監獄當中，什麼都做不了，只是永生永世地承受著折磨。

 接著，當那痛苦的感覺繼續推進，伊泊爾用自己僅剩的那部分清醒，開始思考其一些哲學的問題——一開始還是數學的範疇，聽說在感覺難受的時候，時間會格外難熬，它開始猜測自己現在承受的到底是“幾倍的難熬”，然後假設自己的時間感被拉長到了十倍，於是計算自己到底已經忍受了多少秒……當數到一百的時候它就放棄了，因為後續的痛苦仍然無止境地攀升，幾乎要讓它發瘋，那種“囚徒”的感受更加強烈了，伊泊爾於是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或許更進一步，它為什麼要活著呢？它為什麼要被創造出來？

 它在追尋自我的路上狂奔，逐漸走入到一個幽深、狹隘的領域，那就像是在無邊的黑暗中行走，兩側有高聳如天的牆朝著它碾壓過來，那是名為苦痛的永恆之牆，而留給它喘息的空間就只剩下細細的一條縫，並且還在越來越窄……到了後面，它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些什麼，只是思維的某一個角落還在機械性地運轉著。

 很久很久之後。

 伊泊爾才意識到，過去了。

 那股要命的疼痛感遠離了它。

 它的意識在一片朦朧中沉浮，因為瑟縮，而不敢妄動。身軀當中像是還殘留著痛苦的應激，前所未有的疲憊席捲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什麼都不想做。然後又過了很久，那股子隱隱的畏懼終於褪去，伊泊爾嘗試著將自己精神的觸角張開，重新接管了身體。它緩慢地、像是重獲新生那樣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發現，周圍到處都是破壞的痕跡，一片狼藉，它的身體組織和酸液噴濺得到處都是，殘留下來的大概只剩下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