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字手痛 作品

第174章 儒墨之爭

“所以他需要的,應該不是那種普通的工人。”

唐安世忽然插話道,“什麼是普通的工人?”

士農工商,這話他們儒家一直在提,但王明義口中的‘工’似乎和自己理解的‘工’不同。

王明義想了想,拱手說道,“普通的工,精於技藝,操勞於形,工與工言巧,不與士言德,尊卑有別,士農工商,等級森嚴。”

“而周鐵衣想要的工,能跨過士農工商的界限……”

還沒有等王明義說完。

唐安世就冷笑道,“我原道他周家行的是公輸家的霸道,怎麼,他倒是要玩弄墨家那套歪理邪說來不成!”

王明義在心中一嘆。

這就是儒墨之爭啊。

古聖墨子曾經師從儒家,這在學宮流傳出來的典籍之中有明確的記載。

在仁義這個大的方向上,墨家和儒家大同小異。

但在另外一個方向上,卻大相徑庭。

那就是儒家的‘禮’和墨家的‘兼愛’。

儒家的‘禮’規定了尊卑有別,長幼有序。

但墨家的‘兼愛’卻認為君臣,父子,兄弟都應該平等友愛,並不會因為地位的差別而變化,父親為兒子付出的和兒子為父親付出的可以等價。

這在儒家看來,簡直是大逆不道,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更不要說墨家以此演化出‘非樂’,‘非命’,不崇尚音樂的教化作用,不崇尚天命的指導作用,這簡直就是對儒家‘禮樂教化’的挑釁和侮辱!

所以儒墨之爭從來沒有停止過。

只不過墨家的學說太過‘妖異’,從聖皇至今,沒有哪個君王敢大肆宣揚,如果不是墨家作用太大,難以像縱橫家一樣被踢出朝局,恐怕現在墨家都要被打出上九流了!

聽到唐安世冷笑,董行書沉吟了一會兒,對王明義說道,“伱繼續說。”

王明義低頭,“是。”

“他定下技工九品到一品的培養之法,鼓勵技工們的野心,從最基礎的銀錢,到修行法門,再到成為他的弟子,這就是想要幫助技工們找到一條明確的跨越階級的道路。”

聽到這裡,唐安世再次冷哼一聲,作為儒家的學部尚書,他絕對無法容忍這種歪理邪說大行其道。

王明義等唐安世冷哼完之後,才繼續說道,“而且我猜測火車的操縱,或許最大的特點就是隻需要九品的墨家和公輸家修行者。”

王明義說出這個猜測之後,眾人都眉頭緊鎖。

雖然他們不修機關術,但也知道機關造物的大部分規則。

按照常理來說,越強大的機關造物,想要發揮完全的作用,就需要越強大的修士來操縱。

就比如戰爭利器蛛樓。

在四品公輸家修士手中能夠發揮最大作用,五品公輸家修士也能夠駕駛,但就難以發揮蛛樓全部的力量,頂多發揮出八成,之後再遞減,到了七品,更是難以憑藉一己之力,操縱整個蛛樓。

董行書在心裡推演了一會兒,說道,“這火車已經形成了獨立的道統,明義說得有理。”

“那他目的呢?”董修德問道,他按照以前的常理判斷,“只是九品能夠操作的機關造物,恐怕難以在戰場上發揮作用吧?”

王明義回答道,“這火車恐怕就不是在運用在戰場上的,而是像遊天舟一樣,幫助人往來通行,而且他這麼大張旗鼓,還招收沒有修為的少年培訓,恐怕是有辦法讓火車的價格低於遊天舟,甚至能夠讓普通人也輕易使用。”

他之前無法肯定自己這個猜測,但剛剛那張紙上,寫了周鐵衣明確說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既然按照常理來說,這機關造物無法用在軍事,那麼結合‘車’的特點,很容易推測出其應該用在民生上。

若是能夠造出一種廉價的‘遊天舟’,幫助百姓通行,確實是利國利民。

“有理。”

董行書再次肯定道,隨後他看向青空命,“這是好事,你盯著這事,等他的火車造出來,你就上書聖上,建立火車司。”

在周鐵衣的設想中,最完美的情況,就是自己造出火車,先鋪設一條運線,拿出成果,再自己上書聖上,創立鐵道司。

這樣可以拿到最大的政治成果。

但董行書既然看出了火車的作用,當然不可能讓周鐵衣事事順心。

火車的道統確實誰也搶不走,但功勞卻可以分,特別是這份功勞延伸出的政治權柄。

董行書雖然沒有完全弄懂火車是什麼,但他懂什麼是政治,所以一眼就看出這東西肯定會帶來新的權力!

周鐵衣既然敢當著商會會首們的面說自己不要錢,那麼你要的肯定是權。

難不成你周鐵衣真的這麼好心,不要權也不要錢,一心為國為民?

自古搶功勞這件事,都是比誰的嗓門大,而現在在朝堂上,儒法的嗓門最大!

青空命既然是你認可的董事一員,你可以借司律之子的名頭來壓商人,那你也要承擔司律之子來搶功勞的後果。

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