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寺人 作品

第 27 章 鈴鐺響





蔣莞有理有據地說著,心裡卻不平靜——實際上她不敢進去的最大原因還是心虛,誰讓她現在的身份是賀聞朝的女朋友呢。




還很有可能是導致他和別人打架的‘禍水’女朋友。




要是突兀的撞見他父母,她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那就在這兒等著?”蘇兮瞪眼,簡直覺得離譜:“有沒有搞錯?我才不陪你在這兒乾等呢。”




受傷的又不是她男朋友。




蔣莞沒有勉強,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那你先回去吧,小靈通。”




“……真受不了你。”蘇兮打掉她的手,傲嬌道:“有什麼事兒打電話。”




蘇兮走後,蔣莞就自己坐在安全通道的臺階上在這兒等著。




醫院人來人往行色匆匆,時不時有人路過也沒人會特意駐足多看看她。




蔣莞一想到離賀聞朝很近,待的也就很安心。




她一共等了大概兩個小時左右,悄悄跑到病房門口去看了幾趟,直到中午時才瞧見那個纖瘦的中年女人拎著包離開。




蔣莞鬆了口氣,立刻趁著機會偷偷進去。




靠在病床枕頭上的賀聞朝臉色有些蒼白,聽到開門聲還以為是母親去而復返,眉梢眼角流露出來一絲不耐煩——




直至對上女孩兒的明亮的雙眼,才意外地眨了眨。




男生頓了半晌,才問:“你怎麼過來了?”




蔣莞心裡是有一肚子氣的,但看著賀聞朝穿著藍白色條紋病號服,露出來的皮膚形銷骨立的冷白,那股子氣就煙消雲散了。




“你還好意思問啊。”她走過去坐在他床邊,悶聲指責:“和關越那樣的人打架不掉價啊?還打進醫院裡……你到底哪兒受傷了?”




她說著,忍不住掀開他的被子要看看。




“別。”賀聞朝抬起正在吊水的那隻手阻止,迫使她停下,聲音平淡:“不嚴重,腰上被劃了一下。”




“是我媽擔心,非得讓住院觀察。”




“被、被劃了一下?”蔣莞捕捉到重點,大驚失色:“你和關越打個架……還動刀了?”




這就怪不得又進醫院又進警察局了。




賀聞朝沒正




()面回答,只微微抬唇,冷笑了下。




“別擔心。”他修長的手指很冷,輕輕摩挲了一下女孩兒的手背:“你不會有什麼麻煩,以後也不會再見到他了。”




不會再見到關越……這是什麼意思?




蔣莞只覺得被賀聞朝撫摸過的手背冷的厲害,但看著少年平靜無波的面容,卻莫名不太敢多問細節。




斟酌半晌,她才猶豫地:“你和關越打架,是因為…是因為我麼?”




賀聞朝看了她一眼。




蔣莞被這一眼看的頭皮發麻,然後就聽到他冰冷的聲音:“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是因為我自己。”賀聞朝淡淡道:“他三番四次過來挑釁,我才動手。”




“真的麼?”蔣莞有點不信。




賀聞朝:“我有必要騙你麼?”




蔣莞抿了抿唇,心想誰知道——雖然這傢伙平日裡毒舌到對她根本沒幾句好話,但行動上總是很護著她的。




如果說關越幾句挑釁就能讓他失去冷靜動手打人,兩個人還甚至到了動刀子的程度,蔣莞不太信。




但眼下賀聞朝明擺著是故意和她撇清關係,她問了也沒什麼用。




蔣莞想著,換了個問題:“那為什麼說,以後不會再見到關越了?”




“問這個幹什麼?”賀聞朝嗤笑一聲:“你難道還想見他?”




“……你別不講理好不好?”蔣莞看在他‘虛弱’的樣子上沒動手掐他,只哼了聲:“我還不能好奇嗎?”




“困了,之後再告訴你。”賀聞朝明擺著敷衍,說完就閉上眼睛假裝小憩。




只是修長的手並不放開她的,輕輕攥著。




蔣莞長睫微動,也沒有睜開,任由那冰涼的手指和自己的交纏,漸漸變得溫熱。




這次衝突,導致賀聞朝一週後才能回到學校上課。




蔣莞是不能頻繁逃課請假的,畢竟她現在也不是之前的壞學生了,成績有提升老師也盯的比較嚴。




她只能乾著急,在手機不斷追問賀聞朝是不是騙她。




假如被劃的那一刀真的不是很嚴重,那為什麼要住好幾天醫院?




賀聞朝不在的這一週,學校裡也是沸沸揚揚。




關越突然被學校記過退學,這事兒鬧開了,不少人都大驚失色。




像是關越這樣的富二代,得是犯了什麼事兒,才能讓學校都不庇護直接開除了?




不過只有少數人知道關越是和賀聞朝打的架,畢竟兩個人是在校外發生衝突的,所以自然更不會有人聯想到蔣莞身上去。




這件事就真的如賀聞朝所說的那樣,對她而言沒有麻煩,在學校裡也不用再見到關越,本該鬧得轟轟烈烈的一件事卻宛如雁過水無痕一樣平靜……




可他是怎麼做到的?畢竟以關越的性格和背景,不像是會這麼‘消停’的。




蔣莞當時困惑了許久,才從蘇兮那兒八卦到的消息,隱約拼湊出來一個過程。




原來她那天在醫院




見到的中年女人真的是賀聞朝的母親,賀母是一名精英律師,在出事的那天晚上就第一時間報警取證,留下刀上的指紋準備起訴立案了。




超過十六週歲就不算‘未成年人’,蓄意傷害是要被判刑的。




哪怕關越家裡很有錢,總也不能買通警察局不是?更何況賀母素有處理刑事案的經驗,處處都搶在前面打點清楚了。




僵持不過幾天,關家就主動放下身段,不斷聯繫賀家尋求和解辦法了。




“我叔叔就是咱們區法院的,聽說這樁刑事案立得可快了,嘖嘖,家裡有個律師法官什麼的就是好。”




蘇兮感慨著,低聲和蔣莞分享她聽來的八卦:“我聽說賀聞朝爸媽是離婚的,他媽媽是律師,在打官司這方面有經驗,爸爸又很有錢,完全不怕和關家硬扛。”




“所以這次關越那王八蛋只能滑跪認慫了,呵呵,活該。”




蔣莞聽完,若有所思地看著旁邊的空座。




怪不得,賀聞朝當時用很篤定的語氣說她以後都不用見到關越了。




那時候只是剛出事的第二天,他就已經能預料到這件事之後的走向了,遊刃有餘到……就好像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




這個念頭生出來,蔣莞心頭驟然一驚。




她咬了咬唇,勉強壓下去身上那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如果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賀聞朝計劃好的,那少年未免太危險了——他能把自己和父母都當成‘餌’,只為了誘關越上鉤,給他致命一擊……




而他這些籌謀,想要得到的無非就是一個自己再也見不到關越的結果。




蔣莞趴在桌上,指尖不自覺的變涼。




她很希望自己剛剛猜測的那些都是腦補,幻想,可理智隱隱在告訴她,這一切就是賀聞朝計劃出來的。




這讓她覺得少年真的很危險,根本不是她所認為的‘單純’和‘好逗’。




危險到已經讓她認識到自己是在拔老虎鬚子,下意識的想要逃離了。




可一想到賀聞朝腰側的那道疤,蔣莞就又覺得自己很卑鄙。




少年能預料到一切走向,可是能預料到自己付出了一道疤的代價麼?




蔣莞忍不住苦笑——賀聞朝是在為了自己做這些,她知道,但她卻害怕的想要逃,這難道不是卑鄙到無可救藥麼?




可是如果她現在不逃,等有朝一日男生髮現了她從頭到尾都是在騙他……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