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好事多磨





很顯然,南乙沒有被他影響到情緒,他甚至沒有情緒可言,只是頓了頓,然後繼續說他要說的。




“最近有個樂隊比賽,Crazy band。我們想報名參加,目前還缺個吉他手。”




他將海報塞到秦一隅手中,正好遲之陽也跑了過來,站在距離他們四五米的位置。




於是他指了指遲之陽,介紹說:“他是鼓手,我是貝斯手,排練室就在附近,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這個意願,但也可以先看看排練,如果不趕時間的話。”




秦一隅瞥了眼海報,視線移向那個染了頭白毛的鼓手,最後落回南乙身上,差點笑出來。




這人可真奇怪,說他一根筋吧,還挺聰明,把他算得透透的。可說他精吧,遊說的話術這麼爛,騙人入夥都不會。




而且他發現,都打了三次照面了,他對這張臉的印象還是模糊的,是因為這人一直戴著帽子遮著眉眼嗎?害得他只能盯著他嘴唇說話。雖然唇形還挺好看的,適合打個唇釘。




不對,跑偏了。




秦一隅甩開腦子裡那些奇怪的思緒,回到正題。




“我確實不趕時間,不過不好意思,我是垃圾,對什麼鼓手貝斯手樂隊都不感興趣。”




他將海報揉成團,半撞開南乙的肩,語氣懶散:“垃圾也有隻想待在垃圾桶裡不想被回收的權利。”




秦一隅只給他留下一個背影。




“搞什麼樂隊啊,好好上學吧,大一新生。”




遲之陽是覺得真沒戲了。




早在幾年前,秦一隅的負面標籤就和他的音樂一樣深入人心——神經質、頑固、自戀自負、陰晴不定、打壓成員、極度不配合。他像一場颶風,驟然出現,席捲一切,又在某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一地狼藉。




消失的理由不清楚,沒人知道,連南乙都不知道。




他來過這所大學找秦一隅,但也只得到了對方休學的消息。




後來再見到那個樂隊,他們也已經換了主唱和吉他手,像很多進行成員更換的樂隊一樣繼續活動。只是誰也無法抹殺掉秦一隅存在過的痕跡,他帶來的巔峰、遺留下的殘骸、標誌性的唱腔和創作風格、狂熱的擁躉們和唾棄他的厭惡者……一切都像燒到極致的烙鐵,燙下永恆的標記。




或許秦一隅的存在本身就很危險,不適合被塞進任何一支隊伍裡。迄今為止,他們出道曲的評論區還有一條高贊、但腥風血雨的評論。




[秦一隅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會遭受他的“光環詛咒”。]




遲之陽早就說過,這樣的人不可能被拿下,有哪個一鳴驚人的天才願意返璞歸真回新手村帶新人的,更何況這人還是混不吝的秦一隅。這個名字跟這一句話連在一起都像是笑話。




但南乙從沒聽進去過。




“不是,他這人怎麼這樣啊!我……”想到南乙對秦一隅的執著程度,遲之陽還是將髒話嚥了回去,“咱們要不別找他了!”




南乙看上去並沒有多少挫敗感,只是眼神中有些困惑。




原地站了會兒,他轉身去保安亭取回卡包,對遲之陽的話也不置可否:“先回吧,明兒不是還有早課?”




“好吧。”遲之陽嘆口氣,“沒事兒,又不是非他不可了。”




說完他又覺得這話沒意思,自己最不會安慰人,南乙也根本不需要安慰,於是便轉移了話題:“你今天還去029打工嗎?這麼晚了,明兒還有考試,怎麼也得看看複習複習吧。”




029是南乙學校附近的一家大型轟趴館,女老闆老家在西安,所以直接用區號命名。




“不用。”南乙沒檢查卡包裡的東西,他知道一樣也少不了,因此直接扔包裡,“班我調到明天下午了,考完試沒課。”




好傢伙,兼職都調了,還真準備在這兒耗一整晚等他啊。




遲之陽抓了抓頭髮。




他本想坦白自己新發了個樂手招募帖的事兒,但很顯然,現在的南乙除了秦一隅誰都不想要。




“行,那明兒排練室見。”遲之陽活動了一下手臂,“我最近練得好像有點過了,胳膊疼得抬不起來,得回去貼個膏藥,你回去也別練琴了,早點兒休息。”




“嗯。”像什麼都沒發生那樣,南乙拍了拍遲之陽的肩,甚至給了他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