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拒之門外
幾天過去,秦一隅還以為他真的接受事實了。
誰能想到他能直接找到周淮這兒啊。
他是怎麼找到的?秦一隅實在好奇。這人乾脆去做間諜好了,搞什麼樂隊啊。
“能不能請你去看一下我們……”
排練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秦一隅就毫不客氣地打斷,“不能。”
“為什麼?”
“凡事都要問為什麼,活著也太累了。”
秦一隅眼皮也不抬,“你要就為這件事兒跑來,我只能告訴你,無論你來多少次我都只有一個回答,不幹。”
兩人在沉默中對峙。
作為多年好友,周淮是瞭解秦一隅的,經歷了這麼多,他早不是當年的心性了。
別的事或許還能糊弄糊弄,但讓他回去搞樂隊,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暑氣未消,夏末的熱風吹進來一片葉子,打著旋兒飄進來,落到南乙腳邊。
他低頭瞥了眼,“那別的事兒呢?”
“別的?要求真不少啊。”
秦一隅臉上仍勾著漫不經心的笑,習慣性胡說八道:“該不會讓我給您紋紋身吧?看見剛剛那人了嗎,我的忠實客戶,別到時候跟他似的來給我開瓢啊,多寒心吶。”
周淮聽不得人擠兌自己的作品,立馬不樂意了,“嘿你小子……”
“那不是你扎的。”南乙先一步開了口,語氣篤定。
秦一隅皺了一下眉:“你怎麼知道?”
你畫畫比幼兒園小孩兒還難看,怎麼紋身。
南乙沒回答他的問題,側過臉,視線掠過牆上掛著的幾排耳釘。
“幫我穿耳洞吧。”
秦一隅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簡單的要求。
“行啊,給錢就行,這會兒穿?”
“不是。”
“那什麼時候?”
“快了。”
南乙說完,轉身要走。
打什麼啞謎呢。
“哎,你以後別來了。我之後也不會在這兒。”
但南乙還是什麼都沒說,甚至頭也沒回。
秦一隅望著他的背影,久久沒回神。只是某個瞬間忽然感覺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但怎麼也想不起。
他甚至產生出一種詭異的念頭:想摘了這人的帽子,好好地、仔仔細細地看清楚他到底長什麼樣。
這是為了更好地躲開他。
秦一隅試圖給這個沒頭沒腦的好奇心一個合理的藉口。
當然,他來不及這麼做,南乙已經乾脆利落地走了。
鬧了這麼一出,店裡亂七八糟,周淮嘆了口氣。
“你就說你是不是喪門星吧,才來我這兒看了幾天大門啊,招了一堆牛鬼蛇神……哎你之前不是在教小孩兒唱兒歌嗎,趕緊去吧,我這小廟供不起您這尊大佛。”
“是樂理課,傻缺。”秦一隅收好顏料瓶,“不是告訴你了嗎,前兩天老闆回老家了,沒排我的課,後天回。”
“行吧。”
沒來由地,周淮忽然想到那封信,磕巴著開口:“那什麼,討債的這幾天還找過你嗎?”
“沒,我才搬了幾天,還沒摸到吧。”秦一隅有一搭沒一搭回著,又想起剛剛那小子。
這人不當間諜也行,要是在催收公司上班,一準是討債冠軍。
“哦。”周淮梗著脖子把話都嚥了回去。
秦一隅發現他不對勁:“怎麼了?”
周淮沒看他,“沒怎麼,順嘴一問。”
他貓著腰掃碎玻璃,沒成想,竟在角落裡撿到一個黑色卡包,拉開瞅了一眼,直接扔秦一隅懷裡。
“這小帥哥怎麼還丟三落四的。”
秦一隅隨手接住。
卡包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黑色,右下角繡著兩個白色字母ny。
還是特別定製呢,八成是哪個小姑娘送的。
他拉開拉鍊一看,裡面裝著幾張銀行卡,還有一張對摺起來的入學英語分級考試准考證,考生那欄寫著南乙的名字,以及他所在的大學——秦一隅最熟悉的大學。
考試時間就是明天上午。
周淮兩手交疊搭在掃帚把頂端,笑了:“喲,巧了,您校友。”
懶得搭理,秦一隅塞回准考證,拉上拉鍊,把卡包扔到櫃檯,回躺椅上繼續打盹。
“看著還挺重要的,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拿了。”
秦一隅半閉著眼,心說誰知道呢。
他說了每天都會來,也說了明天見。
但自己也說了讓他別來,這小子看上去很守信。
秦一隅習慣性捏了捏左手,翻了身,懶得再想。
回到學校,停好車,南乙把口袋裡的身份證和校園卡拿出來,打算先放到書包夾層,一轉頭,正好碰見遲之陽——他新染的一頭白毛實在打眼。
遲之陽坐在花壇邊上,像是等了很久。一對上眼,他就騰地起身,小跑過來,頭髮亂晃,後頭的小辮兒一甩一甩的,尾巴似的。
他知道南乙去找秦一隅,翹了課趕過來的。畢竟時間所剩無幾,幾乎是火燒眉毛了。
見南乙不說話,他急著追問:“成功沒?他怎麼說?還記得你嗎?”
一下子面對三個問題,南乙不知道回答哪個,又覺得其實都差不多。
“沒。”
沒成功,沒說什麼。
以及,為什麼會記得他?
他從來沒打算讓秦一隅記得。
來不及沮喪,遲之陽瞧見他把身份證往書包塞,皺了皺眉:“誒你卡包呢?”平時明明都隨身帶著。
南乙背上包,平淡道:“丟了。”
“丟了??”那可是他外婆親手做的!
作為發小,他比南乙還著急,忙問道:“那怎麼辦啊?丟哪兒了你記得嗎?還能找著嗎?”
“嗯。”南乙語氣總是很定。
“會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