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怎麼不拒絕齊正琛...
許知意把採摘的玫瑰花交給管家,自己則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坐下吃水果,許向邑不讓她進廚房幫忙,何宜安剛才接了一個工作上的電話,去了樓上書房。
偌大的客廳只有她一人。
許知意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這是自己家,不必拘束。
旋轉樓梯上有腳步聲,她扭頭看過去,何宜安端著筆記本電腦下來。
“媽媽,你忙,不用陪我。”
何宜安淺淺一笑:“不算忙,都是些預算審批,過一眼就行。”
筆記本電腦擱在寬厚的沙發扶手上,上頭還有個平板,她遞給女兒,“家庭相冊,你看看。”
許知意撐著從地毯上起來,移坐到沙發上。
何宜安打開電腦,調整好坐姿,拍拍自己身邊:“坐近點。”
許知意笑著挪過去,中間下意識保持了幾個拳頭的距離,她其實是想倚在何宜安身上看照片,又擔心影響對方工作。
點開相冊,顯示有四百多張,父母的大多是合照,她與哥哥的都是單人照,一家人的照片按拍攝時間排序,時間橫跨二十年。
相冊的第一張就是爸爸之前傳給她的那張合照,那時她還在媽媽肚子裡。
翻到她穿著白色公主裙在港島的幾張照片,緊挨著她照片的是爸媽和哥哥也在港島拍的照片。
一看照片拍攝時間,前後只差了四個多小時。
她十歲那年的暑假,尚通栩帶她與妹妹在港島待了二十多天,沒想到那段時間爸媽和哥哥也在港島。
相冊的照片從她還未出生到如今二十歲,看完四百零六張,過去二十年如白駒過隙一般從她眼前掠過。
幸福的影像都在相冊裡,只有翻看才有印象,那些沒有被記錄的不開心,她卻記憶猶新。
她儘量不去想與妹妹尚粲然有了矛盾,妹妹永遠都是被家人偏著,因為在那些不開心的日子裡,有齊正琛偏心她。
也儘量不去想許凝微在這個家裡是如何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裡縱容,她並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卻不知為何清楚記得在病房時,爸爸許向邑說的那句話:凝微現在情緒波動有點大,我不放心她,得委屈你先留在養父母這邊。
翻看完最後一張,她退出相冊。
二十年過去,父母的容顏相較年輕時自然有很大變化,但歲月不敗美人,何宜安還是那樣漂亮端方。
清冷感刻在骨子裡。
還好媽媽總是溫柔帶笑,不然自帶的距離感讓人難以靠近。
許知意關上平板放一邊,媽媽還在忙,她靠在沙發裡眯上眼。
何宜安回頭:“困了?”
現在是十一點鐘,在曼哈頓她該睡覺的時間。
許知意睜眼,笑笑說:“有點。”
何宜安工作處理得差不多,示意女兒靠在她肩膀上眯一會兒,強調說:“不影響我回郵件。”單手打字足夠。
許知意內心掙扎一瞬,挪了過去,緊緊挨著何宜安,頭靠在她肩頭,淡淡的香水味有安神的作用。
“媽媽,你換香水了?”
何宜安驚訝:“你能聞出來?”畢竟她現在用的香水與先前的香味區別不是很大。
“嗯。”確定何宜安換了香水,她有了信心問:“是我送你的那瓶?”
“對。”
何宜安笑說:“找到了年輕時的感覺。”
當初許向邑送同款香水時,他們還沒結婚。
她揉揉女兒的腦袋,聲音溫柔:“睡吧,一會兒你哥就到了。”
許知意早就知道許珩回來,期待著見到哥哥,眯上眼靠在何宜安身上。
一開始腦袋裡有根無形的弦繃著,心跳也不由加快,後來一直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何宜安不是何總,是她的媽媽。
緊張感才慢慢消除。
意識迷糊後,沉沉睡去。
十一點四十,許珩的車開進院子,同車的還有蔣司尋。
管家讓人把兩人的行李送上樓,又說了句:“飯還沒好。”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別墅。
許珩沒看清妹妹睡了,對著母親的方向:“我爸這是做了滿漢全席?到現在……”還沒做好。
發現靠在母親身上的人睡得正香,後半句話戛然而止。
蔣司尋:“不要緊,你說你的,她睡著了打雷都吵不醒。”
許珩側眸瞅他,眼神意味深長,彷彿在說,你怎麼知道她睡著了什麼樣?
蔣司尋意識到這句話有歧義,解釋:“酒吧那麼吵都不耽誤她打瞌睡。”
何宜安放下手頭的工作,拿右手輕輕壓在女兒的肩膀以作安撫,然後對走近的兩人說:“沒事,你們聊。”
蔣司尋以前在這裡住過兩年,跟自家沒區別,不需要別人招呼,坐下來倒了一杯溫水喝。
茶几上擺了三個水果盤,其中一個是水果奶酪拼盤,擺盤精緻,五彩繽紛。另一個以綠色系水果為主,夏日清新主題。最格格不入的是旁邊木質果盤裡的半盤青橘,深綠色的橘皮,看上去就酸。
以前從沒有青橘,看來許知意喜歡吃。
“你爺爺身體怎麼樣?”何宜安關心道。
蔣司尋:“沒大礙,療養一週就能出院。”
本來住三天差不多,結果大伯帶著新婚妻子去探望,直接把老爺子氣得血壓飆升,還得在醫院繼續住著。
醫院是路家旗下的,主治醫生說沒事,但儘量少生氣。
二伯和三伯現在不許大伯去醫院,他在港的那幾天也沒跟大伯打上照面。
路家那一攤子事他沒興趣摻和,陪了爺爺兩天便離港。
他們前後聊了有二十多分鐘,許知意緩緩睜開眼,入目就是蔣司尋那張稜角分明的輪廓,正好朝她看過來。
她懵了,突然沒搞清楚自己在哪裡,還以為在公司睡著了。
“蔣總。”她倏地坐直。
再一看身邊,是何宜安。
“睡糊塗了?”身後有人遞給她一盒巧克力,“給你帶的。”
許知意扭頭:“哥。”
她接過巧克力,意識慢慢回籠。
“還給你帶了其他禮物,讓管家送你房間了。”
“謝謝哥。”
許珩繞到沙發前,躬身從桌上毛巾筐裡拿起一條溼毛巾給她:“擦擦臉。”
許知意今天沒化妝,展開還有點餘熱的毛巾直接捂臉上,直到這一刻還沒弄明白,蔣司尋怎麼就突然出現在家裡。
他們幾人接著剛才被打斷的話繼續聊,她也徹底清醒過來。
放下毛巾,拆了哥哥給她的巧克力。
70%的手工黑巧松露,她得就著青橘才吃得下去。
許知意從沙發上起身,準備去拿一個青橘剝。
蔣司尋正巧剝好一個青橘,橘皮丟進垃圾桶,掰了兩三瓣自己留,剩下的大半個遞她面前:“不用再剝,這個給你。我平常不吃橘子,嘗一下酸不酸。”
他的語氣和動作那樣自然而然。
“謝謝。”
許知意匆匆看他一眼,都沒來得及看清他面容,拿了橘子坐回來,白色橘絲還在上面,她也沒剝下來,放在嘴邊咬了兩瓣。
橘子的酸和巧克力的苦一中和,舌尖的滋味酸爽。
“司尋,你哪天回北京?”
蔣司尋回何宜安:“後天下午。”
“知意正好回去看姥姥姥爺,順便坐你的飛機。”
“行,到時跟我一起回。”
許知意無聲吃著黑巧加橘子,媽媽已經做了安排,她就沒推辭。
蔣司尋起身:“伯母,你忙,我去廚房看看。”
“去吧,問問你許伯伯,天黑前能不能吃上他做的飯。”何宜安開玩笑說著。
蔣司尋徑直走去廚房那邊,許珩也不緊不慢跟了過去。
許向邑站在灶臺前,正在做紅油抄手。
許珩在門口微怔,是沒想到父親動作如此嫻熟,琉璃臺上已經做好幾道菜,良心發現,他倒了一杯水放在父親旁邊的臺子上。
許向邑扭頭看他們倆一眼,“馬上可以吃。”
他會做的菜不多,剩下的交給廚師。
蔣司尋問道:“聽我爺爺說,您和伯母前段時間去了醫院一趟,知意抱錯的案子進展到哪步了?”
許向邑端起大孝子給他倒的水,抿了一口:“不是意外弄錯。”
蔣司尋微頓:“有人故意換的?”
許向邑點頭:“等確定了是誰,我再告訴你。”其實,已經基本鎖定是誰所為,只是二十年太久,想找到那人當年所作所為的證據,太難。
還好,知意被培養得不錯,養父母家裡的條件也相對可以,這是他心裡唯一的安慰。
許向邑叮囑他們倆:“先別對知意說。”
二十分鐘之後,這頓遲了將近三個月的團圓飯終於吃上。
許向邑把自己做的菜都放到女兒面前,“嚐嚐哪道好吃,不好吃的給你哥吃。”
兄妹倆:“……”
許知意笑,做護食狀:“我哥怕是一道都吃不上了。”
餐桌上的氣氛瞬時活躍起來。
許珩握住她腦袋用力揉了一把,在她旁邊坐下。
還沒坐穩,父親拍他肩膀,“不是你坐的地方,對面去。”
許珩只好挪到餐桌另一側,與蔣司尋坐,父母與妹妹並排,妹妹坐他們中間。忽然想到什麼,他去找管家,讓對方多拍些第一頓團圓飯的全家福,隨意抓拍。
管家:“全家福是嗎?那小蔣總?”
許珩交代,不需要特意找角度拍他們一家四口,把蔣司尋一起拍上。
如果今天蔣司尋不來,他就要孤零零坐一側。
席間,何宜安看向蔣司尋,閒聊道:“你爸上個月過來,說你和寧允明年能定下來,下次帶寧允來上海玩。”寧允送給女兒一個限量版的包,她一直都記在心裡。
蔣司尋:“我和寧允說開了,以後不再互相利用,也不會聽家裡的安排聯姻。”
互相利用?何宜安消化了幾秒。
郎才女貌,怪可惜。
許知意沒參與這個話題,蔣司尋坐她正對面,她只要抬頭就能跟他眼神對上,後來一直垂眸默默吃爸爸給她夾的菜。
期間他們還說到路劍波給她的見面禮,一套稀有珠寶,連媽媽都說,太貴重。
蔣司尋對何宜安道:“我爸的一點心意,難得他鐵樹開花。”
自始至終,他沒提是給知意的嫁妝。
許知意在飯後看到了那套珠寶,如此奢華貴氣,要什麼樣的衣服什麼樣的場合才能襯得起來?
何宜安對珠寶頗有研究,笑說:“這套適合我們知意結婚用。”璀璨隆重。
許知意:“……”
蔣司尋從果盤裡拿了一個青橘剝,沒接話。
珠寶首飾盒旁邊還有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蔣司尋送她的,許知意打開來,是一條項鍊,簡單大氣,適合日常戴,可能是父子遺傳,都喜歡送珠寶。
當然,也可能他以前送許凝微也是送珠寶首飾,習慣了。
吃過飯沒多久,哥哥和蔣司尋先後離開家。
聽爸爸說,他們下午各自約了人。
直到夜裡十二點半,院子停車坪上少的兩輛車才回來一輛。
下午睡了一覺,這會兒完全不困,恰巧於子嘉打來電話,她在睡衣外披了浴袍,拿著手機去露臺。
露臺點了柑橘香薰,香氣沁人,驅散了蚊蟲。
靠在黑金色欄杆上,和於子嘉閒聊。
於子嘉嚷嚷著明天還想看她家的莫奈花園,說今天沒過癮。
“行,等明天再跟你視頻,半夜看沒效果。”
又天南海北八卦了十幾分鍾才掛電話,許知意手撐著下巴,夜色下,仔細欣賞自己的這片小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