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犯蠢的人
不接他人還未入閣,就多了一個對手。
徐階淡淡的道:“正好,最近也想看看戲。”
……
酒菜就擺在院子裡。
今日風小,桌子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陳品自覺這是斷頭酒,於是便酒到杯乾。
而在大門外,一輛馬車上,胡宗憲和徐渭也在喝酒。
“伯爺這一手極妙,那陳品以為是斷頭酒,酒到杯乾。”胡宗憲舉杯喝了一口,見徐渭已經連幹了好幾杯,不禁嘆息,“你喝慢些。”
“喝酒就要一個暢快。”徐渭大喇喇的拿起酒壺,仰頭就灌。
這廝總是這般無禮……胡宗憲腹誹,卻眯著眼,很是愜意。
宦海無情,步步驚心,胡宗憲早已習慣了提防外人,時日久了,神經緊繃太久,這人的精氣神耗散太多,導致疲憊不堪。
而徐渭是唯一能令他徹底放鬆的人。
徐渭放下酒壺,肆意打個酒嗝,“許多時候人不懼死,不過,當死不死後,這人心思就變了。”
“變得怕死了。”胡宗憲笑道。
“人善變。”徐渭說:“我敢打賭,若此刻陳品的妻兒在,他定然會跪地嚎哭,祈求活命。”
“伯爺讓咱們等著徐階,可這人怎地還不來?”胡宗憲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巷子,只看到兩個護衛。
他放下車簾,“徐階這份奏疏上的時機不對,有些示好嚴嵩之意。”
徐渭冷笑,“他看似在闡述自己的立場,可他蟄伏多年,為何以前不動,卻在伯爺建言放開與俺答部交往之時冒頭?
什麼立場?不過是擔心自己入閣會被嚴嵩等人架空,乃至於壓制,故而先做個反對伯爺的姿態罷了。小人!”
“哎!徐階此人可不是小人。”胡宗憲說道:“當年他也曾……”
“繼續!說啊!別停下。”徐渭嘲諷的道:“時移世易,何況是人。你只看到了他蟄伏多年,便以為他還是當年的那個徐階。”
“他這算是給了伯爺一悶棍。”胡宗憲淡淡的道,“伯爺可不是捱打不還手之人。不過伯爺可有把握?可別被徐階看了笑話。”
徐渭夾了一片豬耳朵進嘴裡,嚼的咯嘣響,用一口酒水嚥下,“侯爺雖說年未弱冠,可對人心的揣摩,不是我說,老胡你遠遠不及。”
“你一日不刺我就不舒坦?”胡宗憲不滿的道。
“呵呵!那是我看得起你老胡。”徐渭打個哈哈,正色道:“伯爺一力主張與俺答部溝通,這是有大謀劃。”
“哦!”胡宗憲心中一凜,“你說說。”
“沒酒了。”徐渭看著空酒杯。
狗曰的!
胡宗憲恨恨的看著他,面對著這等損友,也只得屈尊為他斟酒。
“老胡斟的酒就是香。”徐渭笑呵呵的品著酒,直至胡宗憲作勢要拿酒壺砸他,這才緩緩說道:“我進了伯府後,一直在冷眼旁觀伯爺的言行。直至最近,我才發現伯爺的一些舉動蘊含著深意。”
“說來。”
“先在大同兩敗俺答麾下大將,提振九邊士氣。接著在朝堂上與嚴黨爭鋒,寸步不退。這一步步的,先武后文,你看出了什麼?”
徐渭看著胡宗憲,不等他說話,便接著說道:“伯爺曾說,攘外……”
“必先安內!”胡宗憲被他這麼提醒,瞬間就想到了許多,“伯爺時常說,大明所謂太平盛世的底下,不只是暗流湧動,而是有一股巨大的潛流在翻滾。”
“要想改變這一切,就得下狠手。”徐渭說道:“可一旦下了狠手,那些人可會善罷甘休,束手就擒?”
“他們會反撲!”
“若外敵虎視眈眈,這便是內憂外患的局面。伯爺曾說,他從不高看士大夫們的節操,這話裡我聽出了些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