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煙雨 作品

第兩百六十四章 千古艱難唯一死

 陸羽看著連連皺眉頭,這讓一旁的朱樉滿臉垂喪道:“先生,這東西……沒什麼用?”

 “倒也不是全然沒用……”陸羽忙笑著搖頭,他指著籍冊上的記錄道:“我倒不知道這金文徵乃是江西出身,他是被同鄉好友,洪武四年的狀元吳伯宗所舉薦,才進入國子學的。”

 “江西出身?”

 朱樉立馬想到此前去往江西的經歷,當即叫道:“這金文徵莫不是江西士家子弟,因先生先前在江西的作為損害了他家族利益,這才尋釁報復?”

 陸羽撇了撇嘴,沒有答話。

 確實有這種可能,但他隱約感覺,又不似這般簡單,說不得,這其中另還隱藏了其他陰謀。

 眼看陸羽猶豫,朱樉又道:“要不……我再去查查其他人?”

 “如今我手裡的線索全都指向金文徵,要想查出真相,也只能盯牢他。”陸羽斷然搖頭,他將先前查閱繩愆廳記錄之事細細道來。

 朱樉聽得咬牙切齒,直捏著拳頭怒罵道:“好個金文徵,敢編瞎話暗害先生,我這就回去,派人將那金文徵抓了,到了詔獄,我不信他不說實話!”說著,他恨恨跺了跺腳,做勢便要離開。

 “等等!”

 陸羽忙拉住朱樉道:“你急個什麼?還沒有切實證據,如何抓人?”

 “怎麼就沒證據了?他分明欺瞞先生……”朱樉翻起大眼,一臉迷糊。

 陸羽苦笑:“那日值房內只有我們兩人,金文徵所說一切都是口述,即便有那考核成績和生員檔案,那東西也並未留存,被金文徵拿回去了,現如今,咱即便確定是金文徵說謊,也拿不出實證來,他要是抵死不認,咬住爭辯沒說過那些話,你又能如何?”

 人家既處心積慮,又怎會輕易留下把柄?

 想來金文徵已將那篡改的檔案銷燬,抑或是改了回來,再想給其定罪,怕拿不出證據,總不能,只靠他陸羽空口白牙,就說人家騙了你吧?

 “先生怕他嘴硬不認?”

 朱樉拍了拍胸脯,頗是自信道:“您怕是忘了咱錦衣衛是幹什麼的,只消將那傢伙抓來,下了我錦衣衛的詔獄,不怕他不招認!”

 金文徵撐死一個教書郎,絕談不上什麼氣節骨氣,而錦衣衛審訊逼供的手段層出不窮,不怕撬不開他的罪。

 “不!”

 陸羽連忙搖頭:“屈打成招這種事,萬萬不行,如今陛下的案桌上如今擺滿了彈劾我的奏摺,這時候若再傳出屈打成招的醜聞,那我這逼死監生的冤屈,就真的洗不清了。”

 朱樉當即愣住,嚇得連連點頭:“那先生有何妙計?”

 “我暫時也沒辦法,不過……這幾日你替我盯死那金文徵,或許能從他身上挖出證據來。”陸羽無奈道。

 朱樉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原本還靠這案子打響我錦衣衛的名頭呢,現在看來,沒啥指望了。”他顯然有些沮喪,說話有氣無力。

 陸羽笑著點了點他腦門,揶揄道:“你還是安心做你的親王皇子吧,錦衣衛的名頭,無須你來打響,日後,它定會成為全大明最叫人聞風喪膽的衙門,更甚至會名留青史。”

 ……

 夜色幽暗,京城東面一處民宅中,一個身影負手而立。

 微弱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曳在地上,有種陰森詭秘的氣息,叫人不寒而慄,但這陰森可怖的影子之上,卻是個身形清瘦,面容儒雅的男子。

 一身文士儒衫,頭上髮帶飄揚,任誰瞧見這形象,都該看出這是個飽讀詩書的儒雅之士。

 大明朝首屈一指的人物,明代第一個狀元,吳伯宗。

 身為頭號狀元,吳伯宗自然是前途在外,他在官場青雲之上,在文壇仕林更是名聲斐然,如此人物,本不該在這黑夜中幽然獨立,然而此刻他在等人,等一箇舊時老友。

 沒多久,另一個黑影出現,略佝僂的身影,同樣清瘦的身形,只看影子似是個乾瘦小老頭兒,可當幽暗月光打在其臉上時,顯現出的竟是個三十多歲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