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五章 殘酷的宗法族法(二合一)
眼下,那一把年紀的七伯哭著求情,可這三叔公卻是面不改色,仍保持著一臉威肅。
他冷哼一聲,指著被綁的孩童,喝道:“我劉家村族規素來嚴明,村民向來淳樸,但這劉小拴卻行偷盜之舉,嚴重觸犯我劉家族規,而他所偷盜之物,還是進貢宗祠的貢品,更是罪加一等,如此大罪,豈能輕饒?”
三叔公的喝叫聲中氣十足,饒是在場這麼多看客喧鬧,仍能聲震屋瓦,威氣十足。
相較之下,七伯的哭嚎嗓音,就顯得綿軟含糊得多。
“三叔,小拴還小……嗚嗚……”他哭得哀婉悽切,著實叫人動容。
但三叔公卻仍面容冷肅,絲毫不理會七伯的求情,更甚至,當七伯跪行上前想要求情時,他竟是扭身走開。
走到大殿正中,三叔公面向殿門口的村民道:“劉小拴犯偷盜之罪,依我劉家族規,當處斬臂之刑,以儆效尤!”說著,他深吸口氣,用更莊肅凝重的聲音,震喝道:“請祖宗家法!”
聽到三叔公的話,陸羽當真驚愕難當。
原本以為這宗族審案不過走走形式,頂多打幾個板子,跪跪祠堂之類,卻沒想,竟嚴重到砍人手臂,這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砍了手臂日後如何生存?
偷幾碟貢品便要砍人手臂,這刑罰之嚴峻,比之官府還要恐怖得多!
此刻不光陸羽驚愕無比,便連一旁的平安也駭得瞪大了眼,平安是軍中武將,他所見過的嚴明軍法不知有多少,卻也為這宗族禮法的冷酷而震駭。
就在這幾人震驚之時,那大殿中已走上來一個壯漢。
壯漢身著褐色制袍,手提一柄大刀,那大刀寒光逼人,刀刃上更凝著深褐色汙漬血跡,顯然,這柄大刀已執行過數次家法,沾染了劉家村不少村民的鮮血。
一見那柄大刀,七伯的臉色刷得變得慘白,整個人似是被抽了魂魄般,登時癱軟下去。
但只癱軟瞬息,他又忽地振作起來,爬到三叔公腳邊道:“三叔,要砍砍我的手!小拴還小,讓我代他受罰吧!”
三叔公一揮大袖,震喝道:“祖宗家法,豈可由他人代領!”他又朝身後人招呼道:“將這劉老七看住,別叫他妨礙執行宗族家法!”
身後立即有人衝上,將那七伯死死摁住。
三叔公大手一揮,朗聲震喝道:“執行族法!”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村民,俱都安靜下來。整個祠堂一片沉寂,幾乎落針可聞。
而在所有人注視之下,幾名壯漢將那劉小拴押了起來,撩起衣袖,露出一支幹瘦纖細的手臂。
而三叔公已從身後人手中接過大刀,又接過一碗米酒,他喝了口酒,“噗”地一口,將酒水吐在大刀上,像是做某種儀式禱告。
短暫的儀式後,他託刀上前,到了劉小拴跟前,而後,將大刀高高揚起。
刀芒冰寒刺骨,刀鋒直逼纖弱手臂。
所有村民都凝眉斂目,極虔誠莊重地注視著這場行刑,顯然,他們對這宗族家法,都極為尊重,更別說出面阻止了。
眼看那大刀就要砍斷這孩子的手臂,砍斷其前途命運,陸羽終究站不住了。
“住手!”
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此刻正是萬籟俱寂,陸羽這一聲高喝,顯得嘹亮無比。
不光那正在行刑的三叔公停下動作,所有圍觀村民也都扭頭,將目光聚焦在陸羽身上。
看到這陌生人出現在祠堂,村民們自然好奇,不少人已低聲嘀咕起來:“這人是誰?”
同樣的問題,三叔公也問了出來,但他並非竊竊私語,而是面向陸羽,威聲發問道:“你是何人?”
在諸多好奇質疑目光加身,陸羽面色鎮定,他輕哼一聲,冷聲道:“我不過是個看不慣不平事的路人!”
“哼!你一個外人,怎敢擅闖我劉家祠堂,妨礙我執行祖宗家法?”三叔公冷冷說道。
陸羽無意與他爭辯程序的正義性,當即指著劉小拴道:“這孩子不過偷了點吃食,何至於受此重刑?便算是劉家村尊重先祖,重視貢品,便罰他跪守祠堂,或是打他一頓也便罷了,如何能砍人手臂?如此幼童,沒了手臂以後還如何生活?”
自古以來,皇權不下鄉,鄉土村落都是由宗族禮法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