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只談禮,不談法,那不是耍流氓嗎?
宋濂卻仍咬牙堅持道:“夫為妻綱,父為子綱,那夏四郎雖有救母之舉,卻也有傷父之罪,這兩相比較,當然是傷父之罪更為深重!”
按理說,父母二者不該有孰輕孰重之說,但畢竟這是大明,倫理綱常之中,父親在雙親中的佔比更大。
宋濂這般爭辯,雖未必合情,但卻合乎古以有來的禮法,在場之人畢竟都是男子,稍一思量,漸也站到宋濂那一頭去。
陸羽卻又冷笑:“好一個博學大儒,連這父母生養之恩,也能較個高低!”
他不無譏嘲地搖了搖頭,又看向宋濂道:“宋大人如此博學,我倒有個問題要向你請教……”乍聽之下,他似是態度回緩。
宋濂便是再瞧不上他,也不能當場回絕,略揚了揚脖子,宋濂輕哼拱手:“不敢當!”
陸羽幽笑點頭道:“宋大儒,敢問何以謂之‘父母’?”
這問題一出,殿中朝臣又是一頓啼笑皆非。
擺了半天姿態,怎問出個這麼沒營養的問題,這種問題,不該拿來問宋濂,倒更適合去問那街邊的三歲小兒。
宋濂顯然也認為陸羽這是在拿他說笑,怒哼一聲道:“陸知縣,這裡是朝堂,你我辯的是那禮法孝道!”
陸羽輕笑道:“這父母之義,自是關乎孝道。”
這話倒無從反駁,宋濂雖有不忿,仍梗著脖子道:“三歲孩童都該知曉,父母者,生我養我者也!”
“答得倒不錯……”
陸羽點頭讚賞,彷彿又回答大本堂中,將宋濂當作大本堂中的少年皇子們,這般點評姿態,自又惹來滿殿鬨笑。
宋濂眉頭一皺,正要發怒,卻見陸羽幽幽然擺手道:“宋大人所言及是,那夏四郎之母生他養他,夏四郎仗義救母,當謂之大孝!”
宋濂當即反駁道:“但那夏三生養之恩……”
他正要將夏三生養之恩引入,反駁陸羽的話,可話說一半,卻有戛然止住。
“糟了!”
宋濂心中“咯噔”一下,恍然回神,中了這臭小子的計了!
果不其然,陸羽幽然冷笑:“可那夏三呢,他雖有生之恩,卻未盡將養之責……”
他頓然回身,朝眾人郎聲解釋道:“夏三酗酒爛賭,壓根不理家事,夏家生計,全仰仗夏四郎與其母親,試問這樣一個不管妻兒的人,能算是為人夫,為人父嗎?”
如此問題拋出,立時引得朝堂群議。
誠然,當下的禮法對於男子有諸多照顧,夫為妻綱,父為子綱,男子自是頂天立地,為家庭綱柱門面,但權責相應,男子享有更多體面,自也要承擔相應義務。
照料妻兒,幫補家用,這是身為人夫、人父應盡的本分,而那夏三未盡這本分,他這父親、夫君的名頭,自立得不大牢靠。
“夏三枉為人父,夏四郎毆打親父的罪過,是不是要相應減免。”
“而夏母既有生養之恩,更代夏三勞作掙錢,將養小兒,那夏母一人擔起父母雙親之責——那夏四郎仗義救母,其功勞理當加倍。”
“這兩相比較之下,功過相抵,夏四郎如何算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