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殺他個血流成河
韓國公府內,自鳳陽案後,李善長一直被禁足府中,直到朱雄英百日宴,他才被朱元璋解除了禁足限令,能自由活動。
不過李善長深知當下情況不好,因而深居簡出,每日只在府中養花種草,雖在刻意降低存在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當真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父親,京裡又出大事了,親軍都尉府全軍出動,不知去往何處?”後花園內,李善長正提著小鋤擺弄花草,李祺快步走了進來,在他耳邊輕聲稟報道。
聽聞李祺的話,李善長臉色一凝,略略蹙眉。
親軍都尉府,多熟悉的名號,當時前去鳳陽,抓他手下行工部衙門官員的,不正是這些人嗎?
不甚光彩的記憶死灰復燃,李善長的心情陰鬱起來。
“你去打探一下,看看那毛驤又在搞什麼名堂。”
親軍都尉府是天子鷹犬,他們的行動,便代表著朱元璋的意志,李善長覺得有必要打探清楚。
李祺隨即領命告退,他前腳走,後腳便有管家來通報:“稟國公,胡相求見。”
“胡惟庸,他來做什麼?”李善長面露疑色。
對於這個接替了自己宰相位置的胡惟庸,他不知如何看待,但他深知胡惟庸為人精明謹慎,斷不會貿然跑來探望,尤其是,當下這個滿城風雨的時間節點。
很顯然,他的到來,與親軍都尉府今日的行動有關。
“請胡相去書房稍候,本公稍後便到。”
稍作整頓,李善長到了書房。
胡惟庸此刻已在書房用茶,一見李善長,立即起身迎來道:“恩師,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他笑著探手相迎,剛一走近便握住李善長的雙手,熱絡寒暄,當真客氣之至,李善長自也懂這套虛與委蛇的場面規矩,也笑著與他寒暄起來。
二人原就是老鄉,昔年起事之時一起從龍輔佐,有說不完的舊時話題。
胡惟庸年紀較輕,昔日建國前的功績也遠不如李善長,再說他這宰相之位,也是李善長致仕時推薦而來,是以,胡惟庸在明面上,對李善長推崇備至,常以“恩師”相稱。
今日這場寒暄,胡惟庸重提舊事時,又再三致謝,言必稱“舊時教誨提拔之恩”云云。
這般熱絡客氣,自不是無的放矢。
李善長心中明鏡一般,但他卻不動聲色,既不將話題引到當下,更不主動詢問來意。
一來二去間,茶已添了三遭,胡惟庸終於耐不住了。
“不知恩師可有聽說,今日毛驤一眾在京裡大肆搜捕,鬧得滿城風雨?”胡惟庸探近身子,開口提及來意。
李善長裝作渾然不知,道:“哦?竟有此事?”
胡惟庸點了點頭,他又謹慎地向門外看了眼,雖看到奴僕離得極遠,仍要靠李善長更近半步,掩口低聲道:“實不相瞞,學生已派人打探到,他們今日行動是為了近日稅官前往戶部報稅一事。”
“戶部報稅會出何事?”也許是李善長老了,一時之間倒沒有往那空白印冊方向想去,因而有些好奇的問道。
胡惟庸將聲量壓得更低道:“恩師當知,各地官員押稅進京,常以空白印冊取代實帳,到了京中再行填報吧?”
一聽這話,李善長頓時明白了過來,他也當過幾年宰相,對於這件事前元留下的弊政,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但這件事本是官場慣例,難道朱元璋是因為這事大動干戈嗎?
還沒等李善長詢問,胡惟庸當即就說道:“上位知道這件事後,大發雷霆,讓親軍都尉府接管了此案!”雖然沒有具體的消息證明,但胡惟庸也猜得十有八九了。
隨即胡惟庸嘆了口氣,話語中頗有不忿道:“上位素不知官員難處,乍聽此事難免動怒。更可恨的是毛驤、蔣瓛那一干狗腿子,為了彰顯能耐,借題發揮,將這案子攪得滿城風雨!”說至感慨深處,他重重嘆了口氣,似是對當下局面深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