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豬神現蹤
“兄弟,這豬群夠大的啊。”彭一兵驚道。
“咱這是遇上豬神了。”趙江道,心中一陣欣喜,這是瞌睡就碰上枕頭了。
快到驚蟄,正愁找不到這頭大豬。
“豬神?”彭一兵疑惑道。
“就是上千斤的大豬。”趙江說,“聚得有幾十上百的野豬群。”
“那得成精了吧!”彭一兵眼睛瞪圓喝道。
“呵呵,那倒沒有。不過確實老精老精的。”趙江笑。
趙江看了眼日頭,現在的時間,豬群剛起窩沒多久,正在南面的陽坡上放食。
“大哥,咱往那邊上去。”趙江抬手一指,“跟在它們屁股後面攆繞路。”
兩人下了溝塘子,順著山腳繞過兩座山,再往上掐著崗樑子走。
頂到距離山尖還有四五百米的距離,趙江手一舉,彭一兵馬上停住,緊張得壓住呼吸彎下腰一動不動。
趙江聽力極佳,未見豬群先聞其聲,他敢斷定,豬群此時就在上頭。
“大哥,咱們接下來動作就得緩點了。”趙江回頭說了聲。
“好,好。”彭一兵忙不迭地應道,緊張的同時又有些激動。
野豬本來就靠聽力辨別周圍,有點異常就開奔。何況是那頭活過三代人的大豬,不能按常規來思考。
兩人走得極慢,按住樹條,等穿過後再緩緩放下。幾百米的距離,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到山崗尖。
此時一陣風吹過,空氣中傳來一陣濃厚的腥臊味。
趙江耳中不斷傳來野豬放食時嘎吱、嘎吱嚼東西,嘴裡吼呼吼呼的聲,密密麻麻,紛紛擾擾,就跟在林場的大食堂似的。
彭一兵膝蓋跪在雪上,跟著趙江探出腦袋往下一看。
“我……”彭一兵一驚,眼睛瞪得跟大車燈似的,卻馬上雙手按住嘴巴,看著眼前的景象,還是難掩瞳孔中的驚異。
漫山遍野黑乎乎的一片壓過去,視線所及全是或低頭、或抬頭的野豬。它們口鼻中噴出的白氣,喧騰地朝上空飄散,遠遠看過去就跟整面的雪坡被蒸開了一樣。
兩百多斤的老母豬、一百多斤的黃毛子、側身如大門板的三百斤往上的炮卵子數不勝數。
但這些野豬並不在趙江的注意力內,他視線上下掃蕩,試圖尋找脊背如山的大豬。
此時,距離趙江他們最近的一頭炮卵子,突然揚起了鼻子,小眼睛轉動,發出吩兒、吩兒的聲響。
趙江當即伸出手,俯身的同時按下彭一兵的腦袋,兩人臉挨在雪地上噴熱氣。
以炮卵子為起點,就像石子兒扔進水池中,周圍的野豬同樣抬起頭,吩兒吩兒地抽起鼻子,不斷地擴散開來。
剛才還顯得有些雜亂的聲響,慢慢變得規律,彭一兵伏在雪地上,耳中盡是如波浪般一層一層的抽鼻聲,他閉住呼吸,緊張得後背開始滲出汗珠。
與此同時,在豬群深處,一頭龐然大物緩緩挺起脊背,寒風撩過它遍體的剛毛,稀疏戕毛處是槍傷、狗咬癒合後的灰白傷痕。四五百斤的碩大炮卵子在它旁邊,就跟小孩子一樣。
趙江聽著豬群的動靜,沉穩地保持靜止。
別看野豬跟狗一樣的揚鼻子,但它們還是通過這雙耳朵來聽周圍動靜。這時要是一動,野豬群不跑到下午兩三點不會停。
過了四五分鐘,抽鼻聲才慢慢停下,豬群放鬆警惕,重新開始嚼食。
趙江鬆開按住彭一兵的手,往上爬了幾步,半跪著肩膀一抖,雙管槍送入手中,槍把子靠在肩膀,槍口不斷跳動,透過槍星觀察豬群。
過了許久,趙江把槍一收,深深看了眼黑壓壓的豬群,招手示意彭一兵,兩人緩緩又退下雪坡。
等走到山二肋時,彭一兵才敢出聲:“兄弟,怎麼不打啊?”
“打那麼些豬沒意思。”趙江說道,“要打就打豬神。來,大哥。”
趙江拽出煙來,手指夾著一根遞給彭一兵,兩人頭靠著擋風同時點燃一吸。
“兄弟,我也沒瞅著那大豬啊。”彭一兵說道。
“嗯。它被豬群護著,看不著正常。”趙江說。
“呼……”趙江回身,望著豬群的方向長長吐出一口煙,“豬神單挑出來好打,難就難在它這群小弟。”
趙江看著腳下的雪踩了踩,感受著觸感,“今年天暖得慢些啊,還沒到時間。”
“兄弟,那咱還打嗎?”彭一兵說道,“要不先回去吃飯了。”
“我們上車,到其他地方溜溜,要看到有蹤的就打打
,不行就回去了。”趙江說。
“大哥,我尋思光我接範立的楞場不解氣,是這麼處理的。以後啊,他還運你楞場的木頭,不過這事兒成不成,由你說了算。”趙江笑道。
“我說了算?”彭一兵疑惑。
“嗯。”趙江一樂,“得你鬆口,這事才算揭過了。我尋思啊,明天他就得來請你吃飯,以後他要再折騰,你告訴我,再收拾他。”
彭一兵愣住,胸膛中那股子鬱結氣頓感舒暢,想到範立要落在他手上,心裡癢癢的,“呵呵呵……兄弟,大哥真得好好謝謝你。”
趙江滿打滿算,才跟他見了兩回面,就幫彭一兵這麼大的忙,他心中感激得不行,又覺得光給趙江掏弄鄂倫春獵犬不夠了,還得從其他地方找補。
兩人下到積柴道,開車到其他地方溜了溜,憑藉對山場的熟悉和多年的經驗,趙江打下兩頭狍子,扔上車廂往楞場開。
“大哥,幸好我剛才沒瞅著豬神開槍呢。”趙江笑道,“你這槍火老啊。”
所謂的槍火老,就是扳機不太靈,要使更大的勁去扣。槍火嫩則相反,一扣就響。
就因為彭一兵的雙管槍火老,趙江剛才第一槍打偏了。
幸好狍子好奇心重,聽到槍聲還張望了下,又停在山尖上,趙江才撈到後面的兩槍。
雖然不比半自動,但雙管獵槍威力還行,兩槍之間的間隔也很短。
彭一兵撓了撓腦袋,“我平常也不咋打圍,不能跟兄弟你比啊。”
“大哥,兩頭狍子我拿一頭,剩下的你給咱楞場的套戶們吃吧。”趙江說道。
楞場的套戶過得苦,伙食由把頭供,彭家兄弟的套戶們算吃的好的了,但也是見不著啥葷腥。
“行啊兄弟。”彭一兵點點頭,“我不白拿,大哥給你錢。”
趙江笑著擺擺手,“不用,平時多照顧照顧他們就行。都是上山掙點辛苦錢,不容易。”
兩人回到楞場,彭一兵招呼人幫忙卸狍子,“趙江兄弟給大夥加餐啊,晚上吃狍子肉!”
聞言,套戶們都挺開心,“謝謝趙師傅!”
“哎呀,這才出去多久的功夫啊,就打下兩頭狍子。”
其實趙江還是先去看了豬群,要單論打狍子的時間,連一個點都沒到。要是十一點出去打的話,甚至還能現打現做,趕上中午吃飯。
雖過了飯點,但老張頭菜做好了,都熱著等趙江和彭把頭回來。
彭一軍迎趙江,和大哥一左一右給他拽到窩棚裡,一頓好生招待,吃過飯還硬往趙江兜裡塞了兩瓶酒。
“大哥,我平時也不咋好喝酒啊。”趙江笑道。
要是範立說這話,彭一兵得覺得他是不喜歡這酒,或者嫌禮物還不夠重,但趙江就肯定不是這意思了。
“給趙叔喝的!”彭一兵拍拍他肩膀,“等哪天的,我專門到林場去給他帶酒。”
趙江知道他是好意,按親爹的性子,要有人專門來感謝送酒,面上有光,心裡肯定高興。
“行,不用送了。”趙江上車,搖下車窗衝他們揚頭,“我家就在福林屯,打聽打聽就知道擱哪兒。要是範立再不老實就來找我,我給你們撐腰!”
告別彭家兄弟,趙江一腳油門就往家開,現在回楞場也差不多要下班了。
司機班不用考勤,為方便員工幹活,上班的時候也能直接從家到楞場去,只要不耽擱生產,時間安排很是自由。
聽到車聲和狗叫,王桂從屋裡出來,看到兒子下車的身影一愣:“哪來的車啊?”
“領導讓我開這輛車。”趙江笑道,“媽,打下一頭狍子,得扒肉。”
“這麼快就給你車了?”王桂有些疑惑,看到狍子一笑,“媽正好使這肉再做點餃子備著。”
“媽,這狍子不是給咱吃的。”趙江忙說,“我尋思帶去司機班,給大夥都拿上幾斤肉。他們都挺照顧我的,我之後上山打獵啥的,還得他們幫我替下班。”
雖說替班會是孔偉下任務給其他人,但趙江要沒有任何表示,時間久了,他們肯定心裡不舒服。
王桂一聽就明白,兒子這是要處關係,點點頭,“媽聽你的,待會兒就扒好,不耽誤你明送。先抬到院裡去吧,你上屋來,媽有話和你說。”
“啥事啊?”趙江好奇。
“進屋說!”王桂拍了下他肩膀,“好事!”
趙江搬下狍子後進屋,王桂拍了拍炕,喜不自勝地說:“兒子,快上炕。”
“啥事這麼高興啊媽?”趙江笑道
。
王桂笑嘻嘻的,晃了下兒子的腦袋:“啥事,你的終身大事!”
“誒?”趙江反應過來,手撐在炕上往前一挪,“上石家的日子定了?”
“剛才沒見你著急呢?現在急了?”王桂呵呵呵的。
“媽,你快說啊,啥時間上門。”趙江盯著王桂,心也撲通撲通的。
上門上門,走到這一步,事情基本上就是定了,不然也不會同意領著家人來坐坐。
禮數是讓趙家和石家明面上的一家之主,石關明和趙山會面,但實際上具體的事項,還是家中的另一半商議,不過男人面子不能丟嘛。
上了門之後,要是沒啥問題,下一步就是過禮定日子辦事了。
“瞧給你急的!”王桂說道,“以前其他姑娘,可沒見你那麼上心。”
不過有一說一,兒子趙江這麼爭氣,王桂也拔高了兒媳婦的標準。石家的名聲好,家裡底子也硬,關鍵是石慧入王桂的眼緣,是越看越順。
像以前,媳婦進了家門,要伺候一大家子,還得忍受婆婆的刁難。但王桂完全沒這種想法,只想趙江小兩口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幹嘛故意給自家添那麼多堵呢?
她還等著早點抱大胖孫子呢!
王桂拽過日曆,翻過一頁,指著一個圈出來的日子說道:“日子找人看過,和石家說好了,四月二號,初五上門。”
這天宜合婚訂婚,還納財,寓意也好,想挑出來還不容易呢。
“那不就是下個月了!”趙江說道,“那天還上班的吧?”
“嗯。”王桂點點頭,“都請假,把事情早點定下來。”
雖說想早點迎石慧進門,但結婚的日子急不得,最早也得輪到明年去了。
“誒,我記得那時候蔣屯長要你去他們那兒春獵是吧?”王桂問,“你可得給我看好了,別耽誤了日子。要是費勁兒,乾脆就別去了。”
王桂一斜眼,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威脅的味道。趙江有本事歸有本事,但要是破壞了她的美好願景,兒子大了照樣得收拾。
“媽,媽,我指定不能耽誤這事兒啊。”趙江忙說,“我又不和我爸似的。”
聞言,王桂一笑,覺得趙山這頓時間表現還不錯,拍了下兒子肩膀,“怎麼說你爸呢?人家剛拿回家一枚熊膽。”
但幾秒後,王桂和趙江又是齊齊一笑。
“還有事。”王桂說,“我已經託你小姨夫,幫你在林場淘弄些好紅木,請個好木匠,拿來打傢俱。”
哪怕是此時的八十年代,一套紅木傢俱的價格在城裡也動輒幾千到萬元不等。
林場的員工不缺木頭用,但有特殊的內部渠道。雖說可以直接撿山上的,但傢俱得是成材的。
上楞場看看,選中哪個木頭,就讓人留下來,再由檢尺員量好,拿著條子上楞場交錢買下來。
雖說趙家是林場內部價,比外面便宜了一半還多。不過按王桂的選法,要均一色上好的紅木,再讓木匠來打,價格也是不菲。
“你的房子等開春了就開始蓋,你明年結婚就能搬進去。”王桂說道,心裡美滋滋的,已經開始幻想之後的美好生活。
趙江合計著,蓋房子、打傢俱、結婚,這一頓操作下來,家裡現在有的一萬多塊錢也是差不多了。
不過沒事,錢沒了就再掙,趙江有的是本事。新房一蓋,他的養殖計劃也能拉入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