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33

 5月份的莫哈維，來自夏日的威嚇也已經上市，從早到晚地公平地施加給每一個家裡沒有空調的人，讓他們出汗，喘氣，懼怕陽光。
　　在這樣的天氣裡，胡安·拉莫斯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喝酒。沒有鮮切的青檸，也沒有鹽，但是他有龍舌蘭。只需要打開一瓶，再打開一瓶，如此往復，炎熱而無聊的一天就會過去，然後……　　咚！門被狠狠地推開了。胡安眯縫著眼睛，走進房間的人是他的大哥，拉莫斯家族的主事人，西奧·拉莫斯。　　“嘿，大哥，來點……”　　啪！西奧的臉上捱了狠狠的一巴掌，他手裡半滿的酒瓶子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深色的酒水撒了一地。　　“西奧，你，你——”　　“蠢貨！你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嗎？”西奧氣急敗壞地踢了胡安一腳，“我和羅伯託盡心盡力地為家族努力，想辦法轉變局勢，可是你在這裡幹什麼！外面那幾具屍體是怎麼回事？”　　然而此時的胡安並沒能完全理解他大哥的良苦用心，這一段時間以來，他的神經先是被酒精麻痺，然後又漸漸覺得效力不夠，想要嘗試壯大靈之類的藥品。　　“大哥，我只是想見到卡特里娜……”　　“混蛋！你竟然還想著——”　　胡安的遭遇，如果說出來，絕對是聽者咋舌，見者避之。然而對於他自己來說，他仍然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他能夠放下手中的酒杯，或者，再來一杯。　　事情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恐怕是那幾個新維加斯來的土財主離開希望鎮之後。很快地，胡安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牛肉沒了銷路，新維加斯的幾家採購商和大餐廳在很短的時間內宣佈暫停從他這裡進貨。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新維加斯那邊的資金流出了什麼問題，還大大咧咧地收了違約金。然而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消息：這些老主顧突然間集體改換了進貨渠道！　　2月整整一個月，他沒有從新維加斯區域得到一筆訂單，3月也是這樣。由於他的雙頭牛生意是拉莫斯家族主要的盈利渠道，整個家族企業的經營都受到了影響。　　甚至不只是他自己的這一攤事，連他二哥羅伯託的藥品生意都受了影響。那些新維加斯對藥品有著大需求的商人，都斷絕了和他們的來往。　　三兄弟中的老大西奧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是任憑他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扭轉頹勢。　　胡安這邊也沒閒著，他絞盡腦汁，把那些已經宰殺掉一段時間的牛肉醃製處理一下，當做新產品賣了出去。　　可沒過多久，就又出了事，希望鎮一個富農家庭吃出了問題，一家人結結實實在廁所住了一天。要不是鄰居趕緊用他們家的牛車全部拉著連夜送到自由城的摩門城堡去，這家人恐怕就交代在這裡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新維加斯一個前黑幫頭目提出願意用相對實惠的價格把胡安的幾個牧場盤下來。胡安也是沒有辦法，便揹著大哥簽了合同，因為他現在已經背上了外債。　　由於素來有好賭的壞習慣，這筆錢很快被他在牌桌上輸掉了一半。不過胡安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在艾什頓的地下賭場裡結識了一名叫作卡特里娜的美女。　　卡特里娜也是個純情少女，一來二去便對出手闊綽的胡安一見鍾情，兩個人的關係逐漸升溫。但是大哥西奧卻看不過去，他一直覺得這種出身不明的女子不能深交，尤其還是在賭場裡認識的，情況更復雜。　　然而胡安已經上頭了，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可是他本身就是一身臭毛病，輕浮、囂張，交往逐漸深入之後，反倒是卡特里娜有些不適應了。　　一來二去，胡安便對她急躁起來，覺得她是不是變心了。尤其是見到她和本地另外一個富豪家的兒子相談甚歡之後，他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　　面對這種情況，胡安的解決辦法就是一天一罵，兩天一打，但是閒時還會用甜言蜜語安撫對方。他對此完全不以為意，因為他就是用這種方法控制住自己以前的那些情人。　　然而這一次，似乎是財務上的緊張讓他越來越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下手重了點。原本青春靚麗的卡特麗娜，被他在酒後打成了豬頭臉。　　他的暴躁是有道理的，由於其餘的牧場經營越發困難，他借了加州的高利貸。在這段時間裡，靠著之前出售牧場剩餘的收入，再加上一些非法勾當，他終於可以還清一部分欠款。　　然而，卡特麗娜再也不打算留在這個讓她恐懼的別墅裡了。她只是想出賣自己的青春，享受傍大款的生活，但沒有人告訴她這個看似風流的公子實際上是個危險的破落戶。　　過去的兩個月裡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她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加倍回報。　　於是，在大分水嶺常見的一個飛沙走石的夜晚，她用盡辦法哄著胡安灌了兩瓶品質差勁的威士忌，然後偷走鑰匙打開保險箱，帶著2萬多瓶蓋的支票、配給券和ncr鈔票，從2樓的窗戶一躍而下。　　直到第二天下午，胡安才從宿醉中清醒過來，然後就發現自己的保險箱敞著大門。他既憤怒，又恐懼，沒敢告訴大哥西奧，自己帶著幾名手下，牽上獵狗追了出去。　　大分水嶺的環境並不適合犬類追蹤，胡安找得極為艱難。好不容易在途中發現了一些刮破的衣服殘片，這讓他興奮異常，滿心以為可以很快追上那個手無寸鐵，被他當作洋娃娃一樣擺弄的女子。　　然而最終，他絕望了，因為所有的三隻獵犬都停留在一道峽谷的入口處，吠叫著，逡巡而不敢進。　　雖然在2278年之後由於某些“外來物種”的入侵，大裂谷北部靠近死亡山谷內的妖怪和死亡爪幾乎絕跡，但現在它們依然存在。胡安絕望地用望遠鏡看著峽谷深處，看著地上拖行的那一道血跡，周圍散落的瓶蓋和鈔票，他那因為藥物而千瘡百孔的腦袋一陣暈眩。　　似乎是巧合，似乎是命中註定，這一天是加州的一名債主派手下來收債的日子。　　他們是下午到的，由於胡安不在家，也沒有保鏢，這些人便在職業精神的指導下把胡安的家砸了個稀巴爛，還用顏料在牆上亂寫亂畫。　　不過就在這時，胡安回來了。此時他正處於一天中少有的清醒時間，看到這一幕後，一整天的憤怒瞬間爆發，從保鏢手裡接過霰彈槍和對方展開了街頭槍戰。　　最終，高利貸一方全軍覆沒。興奮的胡安打發走了保鏢，就著廚房裡那點醃牛肉喝了點酒，又來了點壯大靈，很快感覺自己來到了人生的巔峰。　　壯大靈的藥效過去之後，胡安便像往常一樣癱倒在沙發上，任由自己熟睡，直到房門被循著槍聲而來的西奧一腳踹開。　　“高利貸！你好了不起！居然揹著我做這種事！廢話別多說了，趕緊把你所有的錢拿出來還給人家，這次你還打死他幾個小弟，這，這你讓我怎麼收拾！”　　然而此時的胡安正迷迷糊糊，連西奧的話都聽不清，只能軟倒在沙發上，嗓子裡不斷地反著酸水，最終一口汙穢吐在在雜亂的地板。西奧氣得哇哇大叫，但是又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陽臺的門被風颳開了。西奧稍微冷靜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把門關上，以免胡安著涼，隨後叫來醫生處理一下，等胡安醒了再從長計議。　　然而正處在氣頭上的他似乎沒注意到，就在剛才的一片混亂中，一名不速之客避開了午後昏昏欲睡的保鏢，悄悄地潛入了這間別墅。　　而他的手裡，有一支安上了消音器，彈匣裝滿亞音速彈的m1911手槍。　　5月2號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很快在整個大分水嶺不脛而走。人們不禁慶幸，曾經貴為地方一霸的拉莫斯家族，居然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這裡是新維加斯先生，我們有一條特別新聞要播送。昨天即5月2號，希望鎮的拉莫斯三兄弟中的兩人被發現在自家別墅身亡。　　死者之一是三兄弟中的老大西奧多·拉莫斯，他被一顆點45子彈擊中額頭；另一人則是他的三弟胡安·拉莫斯，他被發現仰臥在沙發上，手邊是數個空酒瓶和壯大靈的藥瓶，左手握著一支點45口徑的制式手槍。　　當地醫生確認，胡安·拉莫斯的食道和氣管都被嘔吐物阻塞，這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平日的酗酒和xx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