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大結局
十二月。
在乾清宮停靈多日的康熙被移至景山壽皇殿後，林棠特意去乾清宮見了胤禛。
“臣妹見過……”
林棠的禮還沒行完，胤禛連忙起身抬了抬手，加快語速道：
“四妹，我都說了你不用多禮。”
“皇兄，禮不可廢。”
林棠稍稍彎了下腰後，移步走到蘇培盛給她搬的椅子上坐下，輕聲道：
“今日臣妹過來是向您辭行的。”
“辭行？”
胤禛眉心微皺，他低眸看著林棠，眼含關心地問：“四妹，可是有人給你氣受了？”
“並無。”
林棠抿了口茶，嘆聲道：“皇兄，根扎布多爾濟入京六年了。這六年裡，臣妹，歐沃和額附無時無刻不在想他。
如今皇阿瑪孝期已過，臣妹想盡快帶他回去。”
胤禛不置可否地看了眼林棠後，抿著唇沒說話。
說實話，他不想讓四妹這麼快回蒙古的，既因為四妹在京，老八和老九行事會多加收斂，又因為他有點捨不得根扎布多爾濟。
可四妹想回蒙古，他也不能強硬地回絕。
“皇兄。”
林棠見胤禛不說話，猜到胤禛心思的她在心裡嘆了口氣後，主動開口道：
“臨走前，我會去見見八弟和九弟。
我會說服他們不要與你為難，但也請皇兄能善待他們。”
見林棠說破了他的心思，胤禛不好意思地朝林棠苦笑道：
“四妹，自十四弟從西北迴來後，八弟、九弟，還有額娘確實給我添了很多麻煩。
你也知道，近年來，天災頻生、戰亂四起，朝野上下很是不安穩。
如今他們又……”
胤禛頓了頓，語氣認真地繼續道：
“四妹，只要老八和老九不再在朝中興風作浪，我保證會善待他們。”
“好。”
林棠點了點頭後，忽地開口道：
“四哥，我相信你。”
胤禛下意識蜷了蜷手指，他快速壓下內心深處對胤禩和胤禟的厭惡和憎恨後，朝林棠揚了揚眉梢。
罷了。
四妹為朝廷做了那麼多事，若她真能勸說老八他們安分守己，那他便看在四妹的份上，饒過他們吧。
林棠佯裝沒有看出胤禛臉上的不自然，她凝著眉頓了幾瞬後，語氣尋常地道：
“四哥，我還想跟你再說說大清百年後的事。”
“四妹，你的意思是？”
緩過神的胤禛心裡咯噔了下，忽地想起四妹曾經給皇阿瑪說過大清百年後亡國滅種的他連忙穩了穩心神，目不轉睛地看向四妹。
“我的意思便是你想的意思。”
林棠點著頭應聲後，抬眸看著胤禛問：
“四哥，你可知歐巴洲和鄂羅斯現在形勢如何？”
“鄂羅斯的沙皇彼得仿照歐巴洲做什麼工廠。”
胤禛若有所思地回：“至於歐巴洲，皇阿瑪不許那邊的人輕易入京，我並未瞭解太多。”
林棠偏眸看著胤禛道：“他們在對軍隊、學院和商戶進行鼎新革故。
等國力大漲時，他們便會開著堅固的船用猛烈的炮炸開大清的國門。”
“四妹。”
胤禛眼皮直跳，他沒問林棠從何得知歐巴洲的事，只抬眸看著林棠，不確定地問：“你這些話都是真的？”
“我何曾騙過人？”
林棠迎著胤禛半信半疑的目光，輕聲道：“四哥，歐巴洲和鄂羅斯都變了，若是大清再繼續盲目自大下去，那百年後亡國滅種便是大清的下場。”
亡國滅種？
胤禛低眸掃了眼還沒坐多久的龍椅後，猛地起身走到林棠跟前，親手給她添了盞茶後，溫聲問：“四妹，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
“四哥，你是皇上。”
林棠雙手接過胤禛遞給她的茶，不答反問道：“該怎麼做不是你該考慮的事嗎？”
胤禛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的他垂眸看了眼林棠後，低聲嘀咕道：
“四妹，你可是我四妹啊。我整日裡忙得不可開交，你替我出出主意嘛？”
“四哥，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林棠抬頭看著胤禛，沒好氣地道：“你是皇上，你忙不是應該的嗎？”
“那我用爵位給你換？”
胤禛挑著眉看了眼林棠後，起身走到御桌旁拿出了道已經寫好了的加封林棠為固倫公主的聖旨。
林棠抬眸掃了眼聖旨後，老神在在地道：“四哥，這爵位對我吸引力不大啊。”
“那你說說你想要什麼？”
胤禛隨手把聖旨遞給林棠，“只要不過分，我都答應你。”
“讓胤?跟著我去草原。”
林棠想也不想地道：“胤?的福晉是草原格格，胤?可以用陪福晉探親為由，去草原上暫住。”
胤禛皺著眉頭猶豫了片刻後，略帶遲疑地道：“四妹，我答應你。
不過，我剛登基便讓十弟前往草原，恐怕會讓朝中臣子覺得我容不下他。”
“四哥。”
林棠寬慰胤禛：“臨去草原前，我會讓胤?跟他母族說清楚，再讓他主動到你面前請命的。”
“那好。”
胤禛稍加猶豫後，輕點了下頭。
“謝謝四哥。”
林棠抬眸看了眼胤禛，接著站直身子道：“四哥，八弟已經接受了你是新皇的事實，他不敢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朝你下手的。
至於九弟，他喜歡做生意，又精通他國話，我會勸說他重開商船，做跨國生意。”
胤禛眉心微蹙，他面露懷疑地看向林棠：“四妹，若是九弟生意做大了，他會不會……”
“不會。”
林棠打斷胤禛，猜到胤禛擔心胤禟錢賺多了會起造反心思的她斬釘截鐵地道：“我會盯著九弟，讓他不敢再起別的心思。”
“好，我信四妹。”
胤禛輕撫手指，沒多猶豫地頷了頷首。
林棠重新坐下，順著方才的話繼續道：
“四哥，十四弟是你親弟弟，德妃娘娘又是你親生額娘，我不好多說什麼，該怎麼處理你自己決定吧。”
胤禛嘆了口氣，摩挲著扳指點了下頭。
十四弟還好說，只要四姐能勸說老八和老九放棄不該有的心思，那十四弟一個人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真正讓他覺得棘手的是額娘。
額娘口口聲聲稱他狼子野心，篡改遺詔，搶了十四弟的皇帝之位……
正想著，林棠再次起身朝胤禛行了個禮道：“皇兄，時辰不早了，我現在便出宮去見八弟和九弟他們。
等有結果後，我便帶著根扎布多爾濟回蒙古。”
“好。”
胤禛緊了緊拳頭，快速掩過眼底的不捨後，親自把林棠送出了乾清宮。
半個時辰後，敦郡王府。
林棠坐在最上方，垂眸瞧了眼坐立難安的胤禩和胤禟後，語氣平靜道：
“八弟、九弟，咱們有數十年沒好好說過話了吧？”
“二十五年了。”
胤禟鼓起勇氣抬頭看了眼林棠，輕聲囁嚅道：“自三十六年，四姐你下嫁蒙古後，我們便沒跟你再多說過話了。”
“二十五年了啊。”
林棠輕聲感慨了句後，低頭看著胤禩和胤禟問：“八弟、九弟，如今的你們還聽不聽得進去我的話？”
“四姐，你這是何意？”
胤禟猛地起身，提高音量道：
“無論多久未見，你都是我們的四姐啊。”
“八弟呢？”
林棠沒接這話，她抿了口茶後，偏頭看向胤禩。
胤禩手指微蜷，猜到林棠來意的他壓下心裡的不甘後，起身朝林棠彎了彎腰，溫聲道：“九弟的話便是我的意思。”
“那好。”
林棠放下手中的茶盞，沒再繞彎子地道：“我要你們日後不再和四哥為敵。”
“為什麼？！”
胤禟深吸了口氣，不理解地反問道：
“四姐，老四他那皇位來路正不正尚且不可知？你為何讓我們不再和他為敵？”
林棠眉眼淡淡地瞥了眼神情激動的胤禟，不答反問道：
“九弟，你有幾分把握能把四哥從龍椅上拉下來？
你又有多大能耐保證自己輸了後，不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可是——”
“沒有可是。”
林棠偏眸掃了眼悶不做聲的胤禩後，一字一句地道：“皇阿瑪的遺詔上寫的是四哥繼位，那他便是大清的主子！
你和八弟說四哥篡改聖旨，你們有確鑿的證據嗎？”
“四姐……”
胤禟眉頭緊皺地看向林棠，他不明白林棠為何要幫老四說話。
看出胤禟心思的林棠深吸了口氣，在心裡罵了句“胤禟真是個傻子”後，抬眸看著胤禩問：
“八弟，四哥已經答應過我，日後會善待你們，你能不能和他化干戈為玉帛？”
胤禩沒回話，他低著頭沉默了良久後，抬頭看著林棠問：
“四姐，你能告訴我，你為何會幫四哥嗎？”
“因為四哥，他最合適。”
林棠輕敲了兩下桌子，神情認真地道：
“八弟，你應當明白如今的大清有多少沉痾積弊，朝廷和百姓都需要一位有雷霆手段的皇帝。
還因為你們。
不管你們願不願承認，你們對上四哥毫無勝算。
我也好，十弟也罷，都不想看到你們日後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胤禩聞言，低著頭輕聲呢喃道：
“原來是這樣嘛？”
“是。”
林棠點了下頭，輕聲道：
“八弟，你收手吧。
再過百年大清將會迎來強敵環伺，現下的你們應該和四哥聯手把大清治理的蒸蒸日上，政通人和。”
胤禩神情恍惚地立在原地沒回話，林棠轉頭看向眸色複雜的胤禟：
“九弟，幼時你便跟我說你喜歡做生意。如今我求了四哥讓你重振商船，和歐巴洲等他國做生意，你可願意？”
“四姐……”
胤禟深吸了口氣，眼圈泛紅地看向林棠。
他還以為四姐滿門心思想的都是老四，不會再管他和八哥了。
林棠看著眼含溼意的胤禟，放緩聲音道：“九弟，若是你買商船的銀子不夠，我可以先借給你。”
“……謝謝四姐。”
胤禟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問林棠：
“四姐，若是我聽你的話，日後專心去做我想做的生意，那你能不能原諒往日裡做過錯事的我？”
“我從未記恨過你們。”
林棠搖了搖頭，看著胤禩和胤禟道：
“我始終記得年幼時，八弟說要做個為百姓謀福的皇子，九弟說要做個行善救災的商人。”
“四姐。”
胤禩鼻頭猛地發酸，他闔上眼睛又睜開後，朝林棠低著頭道：“是我錯了……”
林棠沒接胤禩這話，她起身扶住胤禩，緩聲道：“八弟，四哥會是個好皇帝的。”
“……我相信四姐。”
胤禩抿了抿唇，聲音艱澀地應聲。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皇阿瑪屬意的人是四哥，他就是不甘心打小不受待見的四哥也能成為皇上。
還有，他害怕向來不講情面的四哥對他們趕盡殺絕……
當晚。
林棠把胤禩和胤禟同意收手的消息遞給胤禛後，胤禛垂著眸半晌都沒吭聲。
他想，老八和老九真該感謝四妹的。
若不是四妹從中斡旋，那等他平穩局勢後，他肯定會狠下心來收拾老八和老九。
——
雍正元年，正月初一。
京城城外。
林棠和胤祺、胤禩、胤禟和胤?告別後，帶著根扎布多爾濟騎著馬往蒙古的方向跑去。
“額吉，十舅舅什麼時候來蒙古找我們啊？”
根扎布多爾濟拉緊韁繩驅馬跑到林棠身旁後，揚聲問林棠。
林棠偏頭看了眼根扎布多爾濟，提高音量回道：“你十舅舅家大業大，興許要過完年才能從京城出發吧。”
“那額吉你是要等十舅舅來草原後，再跟阿布出門遊歷嗎？”
“對。”
林棠揚著眉梢笑了笑，“你阿布已經給你四舅舅遞了請辭的摺子，你四舅舅應允了。
等你十舅舅到草原安頓好後，我便和你阿布去外地遊歷。”
根扎布多爾濟瞭然地點了下頭後，偏頭看著林棠問：“那額吉和阿布能帶著我嘛？”
林棠正要答話，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了陣急促的馬蹄聲。
她抬眸看去，只見敦多布多爾濟騎著快馬朝他們跑來。
“阿布。”
根扎布多爾濟連忙繩停住馬後，面色歡喜地朝敦多布多爾濟揮了揮手臂。
敦多布多爾濟沒搭理根扎布多爾濟，他把馬停在林棠前面，接著跳下馬走到林棠旁邊，眸色溫和地道：
“公主，我來接你們回家。”
林棠挑著眉梢笑了笑，她偏眸看了眼根扎布多爾濟後，拉起敦多布多爾濟的手，放柔聲音道：“好，我們回家。”
——正文完——
題外話：正文暫且到這結束，番外會寫德妃薨逝、阿哥們結局、純愨公主和策凌以及林棠和額附邊遊歷邊打探情報，收復鄂羅斯以及歐巴洲各國的事。
（大概會在下月中旬全部發出來。）
☆辭暮爾爾，煙火年年☆
這本書從2024.4.28寫到2025.1.1，真誠地感謝每位讀者的陪伴和支持。
祝願你們歲歲年年，萬喜萬般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