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吳12
自光武帝中興以來,對諸王作了規定,只得在宮內自我娛樂,不得管理百姓,干預政事,與他們相交之人,都有嚴格的限制,於是他們各人都得以保全自安,各保福運。這便是前代得失成敗的驗證。近代袁紹、劉表各佔有封土,土地並不狹小,人眾也不貧乏,只因嫡庶未分,於是斷絕自己家族祖廟的祭祀。這是天下智者愚人共同嘆息痛心之事。
大行皇帝觀察古代借鑑當今,防範抑制事情於萌芽狀態之時,從千秋功業上考慮。故此他臥床不起之時,將諸王分遣到各自的封邑,詔令策命十分懇切,法例律令十分嚴峻,他所戒令的內容,無所不至,確實是想上保宗廟之安,下佑諸王之全,使帝王百代相嗣,沒有危害國家的後患。大王您應當上想周泰伯順從父親意願之事,中念河間獻王劉德、東海王劉強恭敬朝命的節操,下當節制驕狂橫行荒謬錯亂的行為,以此作為警戒。而我聽說大王不久前來到武昌以來,多次違背詔令,不遵法度,擅自調集眾將兵修護宮室。另外您的身邊經常跟隨著犯有罪行的人,本當上表呈報,公開交付有關衙門處理,而您卻擅自私下殺掉,把事情弄得不明不白。
大司馬呂岱親受先帝的詔令,輔佐導引大王,而大王卻不接受採納他的建議,使他心懷憂懼。華錡是先帝的親近大臣,忠良正直,他所陳述的道理,您應當採納應用,然而您卻聽後惱怒華錡,有要將他收捕的言語。另外中書楊融,親受皇上詔令,您本應當對他恭謹肅敬,卻說‘我就是不聽從禁令,能把我怎樣’聽到這話時,群臣無不感到驚訝,無人不感到寒心。
俗話說:‘明鏡可以照出形貌,古事可以鑑戒今人。’大王應深以魯王孫霸為戒,改變自己的行為,謹慎小心,盡力敬奉朝廷,這樣則沒有什麼要求不能得到。如果放棄遺忘先帝的法令教誨,心懷輕慢之意,為臣寧負大王,不敢有負先帝遺詔,寧願受大王的怨恨,豈敢忘記尊主的威嚴,而使詔令在藩臣中不能施行呢,這是古今正義,大王所明白知曉的事理。
福運的降臨有一定的根源,災禍的降臨也不是一日而成,在其逐漸發展時不憂不慮,將來的後果是無法去後悔的。假如魯王早早接納忠直之言,心懷驚懼之慮,那麼他就能享受無窮的福運,哪來滅亡之禍呢,良藥苦口,只有患病者以它為甘甜;忠言逆耳,只有通達事理者才樂意接受。我諸葛恪等人苦苦思慮想為大王解除尚處萌芽狀態的危險,擴大您福運吉祥的基礎,故此不自覺地把話說到極點,希望您能三思。”3
孫奮收到箋書後十分恐懼,於是移居南昌,但他遊玩狩獵更加頻繁,官員部屬都無法忍受他的命令差遣。建興二年(253年),諸葛恪遭武衛將軍孫峻誅殺,孫奮到下游住在蕪湖,企圖到建業觀察事態變化。傅相謝慈等人勸諫孫奮,孫奮卻殺死謝慈等人。孫奮因此獲罪廢為平民,流放到章安縣。4
太平三年(公元258年),孫亮下詔,復封孫奮為章安侯。
建衡二年(公元270年),孫奮的侄子吳末帝孫皓的左夫人王氏去世。孫皓悲傷思念過度,朝朝對著靈柩哭泣,一連數月不出門,於是民間有人傳言孫皓已死,並謠傳孫奮與上虞侯孫奉必有一人會成為皇帝。
孫奮母親仲姬的墳墓在豫章,豫章太守張俊猜測此事或許為真,於是前往掃祭墳塋。孫皓聽說此事後,將張俊車裂並夷滅三族,將孫奮和他的五個兒子全部誅死,取消他的封爵。
歷史評價
陳壽:“奮不遵軌度,固取危亡之道也。然奮之誅夷,橫遇飛禍矣。”
《三國志·卷五十九·吳書十四·吳主五子傳第十四》:孫奮字子揚,霸弟也,母曰仲姬。
[2] 《三國志·卷五十九·吳書十四·吳主五子傳第十四》:太元二年,立為齊王,居武昌。權薨,太傅諸葛恪不欲諸王處江濱兵馬之地,徙奮於豫章。奮怒,不從命,又數越法度。
[3] 《三國志·卷五十九·吳書十四·吳主五子傳第十四》:恪上箋諫曰:“帝王之尊,與天同位,是以家天下,臣父兄,四海之內,皆為臣妾。仇讎有善,不得不舉,親戚有惡,不得不誅,所以承天理物,先國後身,蓋聖人立制,百代不易之道也。昔漢初興,多王子弟至於太強,輒為不軌,上則幾危社稷,下則骨肉相殘,其後懲戒,以為大諱。自光武以來,諸王有制,惟得自娛於宮內,不得臨民,干與政事,其與交通,皆有重禁,遂以全安,各保福祚。此則前世得失之驗也。近袁紹、劉表各有國土,土地非狹,人眾非弱,以適庶不分,遂滅其宗祀。此乃天下愚智,所共嗟痛。大行皇帝覽古戒今,防芽遏萌,慮於千載。是以寢疾之日,分遣諸王,各早就國,詔策殷勤,科禁嚴峻,其所戒敕,無所不至,誠欲上安宗廟,下全諸王,使百世相承,無兇國害家之悔也。大王宜上惟太伯順父之志,中念河間獻王、東海王強恭敬之節,下當裁抑驕恣荒亂以為警戒。而聞頃至武昌以來,多違詔敕,不拘制度,擅發諸將兵治護宮室。又左右常從有罪過者,當以表聞,公付有司,而擅私殺,事不明白。大司馬呂岱親受先帝詔敕,輔導大王,既不承用其言,令懷憂怖。華錡先帝近臣,忠良正直,其所陳道,當納用之,而聞怒錡,有收縛之語。又中書楊融,親受詔敕,所當恭肅,雲‘正自不聽禁,當如我何’?聞此之日,大小驚怪,莫不寒心。里語曰:‘明鏡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大王宜深以魯王為戒,改易其行,戰戰兢兢,盡敬朝廷,如此則無求不得。若棄忘先帝法教,懷輕慢之心,臣下寧負大王,不敢負先帝遺詔,寧為大王所怨疾,豈敢忘尊主之威,而令詔敕不行於籓臣邪?此古今正義,大王所照知也。夫福來有由,禍來有漸,漸生不憂,將不可悔。向使魯王早納忠直之言,懷驚懼之慮,享祚無窮,豈有滅亡之禍哉?夫良藥苦口,惟疾者能甘之。忠言逆耳,惟達者能受之。今者恪等慺慺欲為大王除危殆於萌芽,廣福慶之基原,是以不自知言至,原蒙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