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漢8

直言敢諫的汲黯曾批評漢武帝:皇上殺人太多,即使平日信任的人,也不予寬恕,這樣搞下去,天下人才早晚都會被殺光。漢武帝不為所動,漠然一笑:何世無才,只是人主沒有識得人才的慧眼,如果能夠辨明人才,何必擔心天下無才?(上招延士大夫,常如不足。然性嚴峻,群臣雖素所愛信者,或小有犯法,或欺罔,輒按誅之,無所寬假。汲黯諫曰:陛下求賢甚勞,未盡其用,輒已殺之。以有限之士,恣無已之誅,臣恐天下賢才將盡,陛下誰與共為治乎?黯言之甚怒。上笑而諭之曰:何世無才?患人不能識之耳。

 苟能識之,何患無人?夫所謂才者,猶有用之器也,有才而不肯盡用。與無才同,不殺何施?)就是這樣一位視人才如草芥的漢武帝,一方面又極端地愛才、惜才。封建專制體制下,人才使用有兩大陋習:一是任人唯親,只用?自己熟悉親信的人;二是論資排輩,必須按“三十九級臺階”,一級一級往上爬,不能“亂”了規矩。而漢武帝一不會因言廢人:只要有才華,主父偃持不同政見,漢武帝照樣求賢若渴;二是敢於破格提拔:因為有能力,衛青家奴出身,漢武帝竟然破格提拔。不僅如此,漢武帝甚至擯棄正統,容納異類,慧眼發現東方朔,將莊嚴的朝堂變成一個充滿溫情和快樂的休息室,君臣之間宛如玩伴;

 同時,他不以狎褻而喪失原則,對東方朔的諍言擊節讚歎,言聽計從。他初讀《子虛賦》,即大為傾慕;得見作者司馬相如,如獲至寶,讓他享受與自己同等的寫作待遇。能識人、能容人、能用人,漢武帝千古無二。秦始皇、漢高祖視文人為腐儒,唐太宗、清高宗或能知人,終究雅量闕如。漢武帝備受誤解和爭議的,就是閹割了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史家——司馬遷。司馬遷在《史記》中對他褒有貶,班固的《漢書·武帝紀》對他的文治大加讚揚:班固贊曰:孝武初立,卓然罷黜百家,表章六經,遂疇諮海內,舉其俊茂,與之立功。興太學,修郊祀,改正朔,定歷數,協音律,作詩樂,建封禪,禮百神,紹周後,號令文章,煥然可述,後嗣得遵洪業,而有三代之風。

 如武帝之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儉以濟斯民,雖詩書所稱,何有加焉。班固絕口不提漢武帝的武功,表明對漢武帝的武功是有保留的。到了司馬光的《資治通鑑》,也是表揚、批評兼而有之:臣光曰:孝武窮奢極欲,繁刑重斂,內侈宮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遊無度。使百姓疲敝起為盜賊,其所以異於秦始皇者無幾矣。然秦以之亡,漢以之興者,孝武能尊先王之道,知所統守,受忠直之言。惡人欺蔽,好賢不倦,誅賞嚴明。晚而改過,顧託得人。此其所以有亡秦之失而免亡秦之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