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趙世家4

力保穆叔

 就在各國領導人在虢邑舉杯同慶之時,卻有人使壞,打破了這片祥和的氣氛,他就是季武子。季孫宿繼文子為卿,脅孟獻子、叔孫穆子分魯軍,三桓各一;後又與子叔齊子勾結,四分魯軍。季氏、叔孫氏、孟氏、子叔氏各領一軍,然叔老為季氏之黨且不帥民,故季氏實掌二軍。自此,叔出季處。

 季武子居心叵測,悍然向莒國發動進攻。莒國氣憤填膺,向在虢邑會盟的各國領導告狀:魯人伐我。公子圍與趙武依法將叔孫豹逮捕以正視聽。季氏的誤作非為,使叔孫豹當下就被扣押,叔孫豹危在旦夕。趙武的助手樂王鮒找到叔孫豹,向叔孫豹索要賄賂,卻被一生正氣的叔孫豹斷然拒絕。

 叔孫氏家臣勸說宗主給樂王鮒一些好處來消弭災難。叔孫豹說:"參加諸侯會盟以衛社稷。若用財貨免禍,魯國必然遭到進攻。這將為國家帶來災禍!"君子與小人,真是天壤之別,樂桓子惱羞成怒,暴跳如雷。趙武聽說此事,深為叔孫豹的大義所感動,決定要給叔孫豹平反。樂桓子卻跳出來告黑狀:"魯國背盟,若不處死叔孫,難儆效尤"。

 趙武斥責樂王鮒:"臨危不忘國家為忠;知難而不棄職守為信;為國而捨生忘死為貞。以忠、信、貞謀事為義。人以忠、信、貞、義,豈可處死?甘於犧牲而謀國家,能不去愛惜嗎?臣子愛國家,大國不失權威,小國不被欺凌。若叔孫豹能得善終,足以引導為人臣者之為臣。如此,國家豈會衰敗?不救助好人、不處置歹人就是何以正法紀?"見到上司如此明理,樂桓子只得點頭稱是,不再多言。

 趙武在會盟中,向令尹圍求情:"魯雖有罪,然叔孫不逃避懲罰,也可謂畏大國之威,敬大國之命!赦免他,足以勉勵各國臣子。如果楚臣在內不避責任,出外不避危難,您還會有什麼憂患呢?憂患就是由於不承擔責任,拈輕怕重造成的。能如此,則無患也。不安撫如此賢人,又如何向他學習?叔孫豹,可謂賢臣,赦免他,以慰賢人。

 盟諸侯而赦免有罪、勉勵賢人,誰不敬仰楚國?何況國之疆界變化不常,前代的三王、五伯都曾發佈政令,劃定各國邊境,並在那裡設置官員守衛,建立標誌,並清清楚楚記載在章程法令之上,誰越過邊境,就將受到懲罰,即便如此,仍然難以使各國的邊界永久固定。

 虞之三苗,夏之觀、扈,商之姺、邳,周之徐、奄。沒有賢能的天子,諸侯競逐,推舉盟主,邊境豈會不變?邊境上的城邑,歸屬不定,有什麼常規?莒、魯兩國爭奪鄆地,曠日時久。如果對他們國家沒有大的妨礙,可以不去管。

 這樣,既避免了麻煩諸侯出兵討伐,又可以通過赦免了善人,引導別人呀努力向善。希望您慎重考慮一下!"因趙武的堅決請求下,楚國答應赦免叔孫豹。

 罕虎設宴

 4月,虢之會結束。鄭簡公邀請趙武、叔孫豹到鄭國都城參加國宴。宴會之上,罕虎以五獻之禮迎接趙武。趙武賦詩《瓠葉》,罕虎一知半解,便去請教叔孫穆叔,叔孫穆叔說:"趙孟尊禮,您還是用一獻之禮招待他吧!"罕虎發自內心的對這位賢臣的崇敬,在享禮時,還是命禮儀部門準備五獻禮器厚待趙武。

 趙武堅持不逾制,對子產私論:"我已經向趙氏家宰請示過了,只用一獻。"為避免場面尷尬,子產勸侄兒不要太為難客人,子皮同意,撤去多餘的四獻。禮畢,趙武、叔孫豹與鄭國君臣們開懷暢飲。一群貴族在酒宴中以吟詩為樂,不亦樂乎!趁著酒勁,趙武賦《常棣》,對罕虎、叔孫豹稱兄道弟:"咱們兄弟幾個親密無間,不用去在乎世俗之人如何看待!"

 一生謹慎的趙武很難得說出這樣的話,叔孫豹、罕虎、公孫僑及曹國的使臣都舉杯下拜:"我們這些小國就是仰仗著您這樣的君子才得以免除戰禍!"酒宴之中,大家都喝得興起,趙武藉故逃席而出,又似乎換了個人,諾諾私語:"我永遠也享受不到這樣的快樂了!"

 天子勞之

 聽說會盟圓滿結束並在鄭國罕氏那裡住下,周天子便派劉定公去慰勞趙武,並邀請趙武在洛水邊小住。劉子夏讚美趙武:"大禹之功績千古傳頌,如果不是他,我們的先人恐怕都葬身魚腹了你我穿戴禮帽、禮服,治理百姓,協調諸侯,這也都是大禹的功勞!你為何不遠承大禹之功而護佑百姓呢?"

 趙武恭敬的回道:"只恐犯下罪孽,豈敢有他圖?我們這些人苟安於世,朝不慮夕,哪有什麼長遠計劃啊?"劉定公默然……劉定公回到周都,面見周景王,說起趙武:"人越老就越會精明,趙武卻不一樣,他倒是在犯糊塗!作為正卿,代表晉侯主持會盟,卻把自己看作是一個忙碌於行伍之人。這是主動拋棄神明與百姓。

 神明不保佑,百姓不擁戴,怎麼能夠長期生存下去?我看,趙孟活不過今年!"

 賢臣駕鶴

 年僅50歲左右,趙武卻顯得異常精力交瘁,身心疲憊,著實令人擔憂。叔孫豹、劉子夏、趙針的"烏鴉嘴",給趙武的生命蒙上了陰影。趙武還是如日常辦理公務,主持朝政,儘管有韓起、魏舒的全力輔佐,卻難以改變現狀。

 平公的荒誕、公室的腐朽、卿大夫世家的強橫都令趙武厭倦。此時的趙武逐漸懷舊,思念起英年早亡的晉悼公,懷念起士燮的諄諄教誨,回憶起韓厥的句句囑託。曾經的趙武,立志要做一個振興國家的賢臣,然而現實讓他失望,原來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大廈將傾獨木難支"。

 此時的他無比希望再逢悼公,面對眾多棘手的社會矛盾,體會到曾經的範文子何以"先天下之憂而憂",乃至憂憤而亡。公元前541年冬天,當一切農務已經結束,晉平公領諸卿大夫舉行祭祀(烝祭,祭祀后稷)。後平公領諸姬大臣祭祀唐叔虞、曲沃桓叔等先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