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父母丟失的寶貝
不考試,還有這麼輕鬆的活?
再加上宴尋也以正常學員的價格交了費,所以教練很是歡喜地答應下來,說時間充裕,場地也有,什麼時候來都行。
所以交完學費的宴尋第二天早早就去學車了,楚總又特地讓司機繞了路專門送他去。
這次宴尋沒問他遲到怎麼辦,因為公司內確實沒人會因為這個扣楚停雲的錢。
宴尋下車,笑著跟對方說再見,
“好了,你快去上班吧。”
“嗯。”
看著車子開遠,宴尋才轉身打算進去找教練。
結果他的餘光忽然掃到什麼,腳步一頓,扭頭看見不遠處有個小姑娘盯著自己看。
看起來年紀不大,就是這時候的表情有點古怪。
不過當她發現宴尋朝自己看過來的時候,卻立刻對他甜甜地笑了一下,似乎還想過來跟他搭話。
“.”
宴尋沒回應,也沒等她過來就徑直走了進去。
這時候駕校教練已經在裡面等著了,對方身形有點胖,頭髮稀少,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男人形象。
教練很熱情地迎了過來:
“你好,宴尋先生是吧,我姓劉,你以後叫我劉教練就行。”
“你好,劉教練。”
宴尋禮貌地對他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宴先生。”
開始練車之前,劉教練還是再次跟他解釋了一遍,
“你報的是小班教學,不是私人教學,所以一會兒還有一個學員會和你一起。”
“嗯,好。”
這件事宴尋當初報名的時候就清楚了。楚停雲讓他報個最貴的單人私教,但宴尋覺得沒必要,兩個人一起學也可以,有足夠摸車練習的時間,也沒那麼昂貴,性價比很高。
雖然手握三百萬,還有個豪門霸總老婆,但宴尋仍沒有大手大腳揮金如土的習慣,他更傾向於保證質量效果的前提下,選擇性價比更高的消費方式。
只是宴尋沒想到,和他一起學車的另外一個學員就是剛才在門口看著他笑的那個女孩兒。
對方
走近之後,宴尋才仔細看清了她的模樣。
這姑娘約莫才十八.九歲的樣子,不高,也就一米六,白白淨淨,小小瘦瘦的。
齊劉海,大眼睛,圓臉蛋,穿得五顏六色,像只活潑的小蝴蝶。
“你好啊,小哥哥,我叫葉樂葵。”
她彷彿並不為剛才宴尋的冷待而感到不悅,反而大大方方笑著跟他自我介紹。
既然對方如此禮貌,宴尋也不是那種會讓女孩子難堪的人,再加上未來一段時間他們都得一起學車,關係自然不宜鬧得太僵。
“宴尋。”
於是他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女孩兒好像聽岔了,忽然追問:
“誒,好巧,跟我一個姓嗎?”
“宴,宴會的宴。”
宴尋糾正她。
“噢”
小姑娘摸摸鼻子,有點小尷尬地笑了一下。
後話,因為教練帶著兩人上車了。劉教練顯然是個很負責的教練,他先演示了一遍,仔細講解每一個點位,再讓兩人輪流上手試試。
宴尋學得很認真,可坐在後排的小姑娘反而心不在焉,她一直暗搓搓偷看他。
車裡三個人,另外兩個人都察覺出來了。
劉教練想他果然不應該把一男一女安排在一塊兒,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就當沒發現。
宴尋也當作不知道,只是對待女孩兒的態度愈發冷淡。
因為對方心思完全不在學車上面,反而一直找機會各種跟他搭話。
“小哥哥,你多大呀?哪年哪月生的?老家是哪兒的啊?家裡父母都在嗎?有沒有什麼兄弟姐妹?”
“.”
宴尋覺得這姑娘簡直就像是專門來查他戶口的,頓時皺起眉。
葉樂葵很快察覺到了他的不悅,反應過來是自己有點越界,問得太多。
“噢,別誤會,小哥哥,我就是看你覺得親近,隨便問問。”
她掰著手指,小聲說,
“你要是覺得冒犯了,不回答也可以。”
“.”
宴尋看了她幾秒,覺得這女孩兒雖然奇奇怪怪,但好像也沒什麼壞心眼,於是就回答道。
“我今年二十五歲,已經結婚了。”
“二十五歲?”
但對方的關注點並不在他結沒結婚,而是年齡。
小姑娘的臉上頓時有點失望,低聲喃喃:
“怎麼大了一歲啊”
但她還是有點不死心,腦子一抽,問宴尋說,
“小哥哥,你真的沒有說錯年齡嗎?我怎麼看你像二十四呢?”
“.”
宴尋沒說話,但那一刻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在說“你覺得我會蠢到記錯自己的年齡嗎”。
以及,二十四和二十五的差距能有多大?
這能肉眼看出來?
這時候葉樂葵也很快反應過了蠢話,她耷拉著腦袋,像朵蔫了的小向日葵,悶聲跟宴尋道歉。
“對不起啊,你就當我今天腦子有點問題吧。”
“.”
宴尋沉默。
他覺得這小女孩兒長得挺可愛,就是可惜腦子確實有點問題。
這段對話過後,葉樂葵就安靜下來了,她雖然也時不時去偷看一下前面坐著的宴尋,但卻沒再問什麼奇怪的問題。
這一上午,宴尋倒是學得又快又好,但葉樂葵完全不行,或者說她根本沒聽。
教練苦口婆心地又教了她幾遍,最後只能無奈叮囑她下次來的時候多練練。
一上午學完,宴尋就走了。
葉樂葵慢吞吞跟在他後面,一路看著對方打了車離開。這時候,她才立刻跟閨蜜打電話傾吐心中的鬱悶。
“喂?小葵?”
電話那頭傳來另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葉樂葵瞬間激動起來:
“我靠!洛洛我跟你說!我今天在駕校遇見了一個小哥哥”
她還沒說完,對面的女孩兒就立刻興奮地直接打斷她問:
“有照片嗎?多帥?!”
“.忘記拍照片了。”
葉樂葵馬上就被好閨蜜帶偏了,
“但是確實很帥,個子很高,好像比我大伯還高點,腿特別長。還不是那種乾乾瘦瘦的,而是有肌肉很訓練痕跡的.就是性格很高冷,我跟他說了半天話他都沒怎麼搭
理我。”
“嘶——你大伯那可是實打實的一米八帥大叔,比他還高?那確實很高了。”
洛曉月聽她這麼一描述,頓時也興奮起來了。
“冷麵酷哥,嘖,這聽起來很不錯啊!要不你再試試,想想辦法,用點計謀爭取拿下他!”
“.”
說到這,葉樂葵才想起什麼,
“哎呀,我對他沒那個意思,而且人家都結婚了。我是想跟你說我覺得他跟我大伯年輕的時候長得有點像,特別是他笑起來也有梨渦,跟我大伯母簡直一模一樣呢。”
“.臥槽?”
洛曉月立刻明白過來好友為何如此激動了,
“所以你覺得,他可能是你大伯家當年丟了的那個小孩兒?你親堂哥?”
“唉,我本話。那個梨渦簡直就像是從我大伯母臉上扣下來貼上去的一樣。”
“當時我都激動死了,血壓直接飆到一百八,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人死死抱住不讓走,然後馬上打電話讓我大伯飛過來認兒子”
葉樂葵原本興奮得很,可說著說著,又長嘆一口氣,
“不過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我問過了,年齡對不上。那個小哥哥說他二十五歲,我堂哥如果還活著,今年應該才二十四。可能只是巧合長得像吧。”
畢竟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可太多了。
洛曉月聽完也跟著可惜:“年齡對不上啊.那應該確實不是了。”
她家和葉家算是世交,所以關於當年葉教授家丟孩子的事情也清楚一些。
葉教授夫妻都是海歸博士,各自在專業領域成就頗高,於是直到三十多歲時才有了一個小兒子,寵愛非常。
那年盛夏,夫妻倆總算把假期湊到一起,帶著五歲的小兒子去海邊旅遊。葉夫人因為旅途勞累在酒店休息,葉教授就自己帶著小孩去海邊玩兒。
彼時恰值傍晚,落日映海,美麗非凡。
小孩就跟爸爸一起在沙灘上堆城堡,父子倆都玩得很開心。
然而沒過多久忽然有個姑娘在海里溺水,小孩知道爸爸會游泳,喊他去救姐姐。葉教授也很著急,叮囑兒子乖乖在原地等著之後,便立刻下了水。
等到他精疲力竭終於把溺水者撈上來之後,沙灘上就只剩下沒堆完的城堡了。
那個時候天已經黑了,沙灘上沒多少人,而僅有的幾個人也全都被溺水者吸引了過去,沒誰注意到有個堆城堡的小孩被誰抱走了。
丟了孩子的父母急得崩潰,立刻報警,然而當時國內的監控還沒普及,各地外來的遊客也不少,更是難查。
兩人放棄工作,夜以繼日找了兩年多卻始終一無所獲,後小孩早就在路上病死了。
這個消息簡直是晴天霹靂!
得知消息的父母備受打擊,接連重病一場。後來雖然痊癒,也沒有再要孩子,生活就只剩下了工作。
雖然得知小孩已死,但這麼多年他們也抱著一點點殘留的希望在繼續找,可消息寥寥無幾,就算有,每每滿懷希望地找過去也只是水中撈月一場空。
孩子是父母的命,人間悲劇不過如此。
洛曉月每次聽這件事都忍不住嘆氣,她安慰好友道:
“沒事,別想了,你就當今天認識了個大帥哥嘛,是不是賺了!”
“.嗯,倒也對。”
話雖這麼說,葉樂葵還是有點鬱悶。可能是她剛才的期待值拔得太高,現在發現落了空就難受得很。
“行了洛洛,不跟你說了,我下午還有課,晚上還要去我大伯家吃晚飯,快到點了。”
葉樂葵家不在首都,所以她一個人在這邊上大學就經常去大伯家裡蹭飯。
“行,拜拜。”
嘟——
葉樂葵掛斷了電話。
然而她還是沒辦法放下這個事,上午學車不專心,下午上課還是沒心思,滿腦子都是今天上午宴尋笑著跟車裡人說話的樣子。
真的很像啊,可是為什麼偏偏年齡對不上呢。
好煩!
這種感覺就像是強迫症看見了對不整齊的拼圖,讓她難受得燒心。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葉樂葵提起揹包就走了。
她得趕著去大伯家吃晚飯。
樂葵在學校門口打了個車,差不多四十分鐘之後就到了。
葉存山夫妻住在單位免費分配的房子裡,是一棟四層小洋樓
,他們住在三樓。
葉樂葵從小到大家裡有個孩子好歹也算個慰藉。
當時葉存山直接跟親弟弟大吵一架,說小姑娘什麼誰當誰的慰藉替代。
他們當然對小樂葵也很好,真心愛護,可心裡自始至終仍記著丟了的小兒子,並且不讓任何人佔據屬於親兒子的位置。
所以長大以後,葉樂葵對幫著大伯家找孩子就有一種執念。
爬樓梯的時候心裡還在想著這件事,葉樂葵上去之後卻發現竟然還有個不認識的男人跟大伯一起站在門口。
對方提著東西,像是來送禮的。
“葉教授,這些都是我家鄉的特產,不值什麼錢,想著您為我解惑頗多,所以來表示一下感謝。之後幾天,還請您多多關照。”
葉樂葵聽得微微皺眉,疑惑道:
“大伯,他是?”
“噢,是首都大學這次負責接待我的學生。”
葉教授簡單解釋了一句,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
“快進去洗手,你伯母早就把飯做好等你了。”
“嘿嘿,我在樓下就聞著香了,可饞死我了。”
葉樂葵笑嘻嘻的。
站在旁邊的何明源本來還想跟這女孩兒打聲招呼,結果對方根本沒理他,直接往門旁邊一扭,像只小貓似的鑽進去了。
他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很快恢復如初,這時卻聽葉教授說:
“為學生答疑解惑是我該做的事情,只不過不好意思,我們家人腸胃都不太好,所以可能吃不了這些。”
話雖然都是些溫和的用詞,可男人的神色語氣卻很是冷淡,
“這份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分給同學老師吧。”
何明源沒想過會被拒絕,明明之前他和對方還聊得挺好的,這幾天相處也十分融洽。
有了這些基礎,他這次才特地選了晚飯時間留他吃飯,讓他進去喝杯水才對啊。
“葉教授,可是.”
“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說完,葉教授就進屋關了門。
砰。
門關得還有點響。
何明源臉色一陰,拳頭攥了又攥,但最終只能悻悻離去。
這時屋內的葉樂葵已經洗完手了,她正親親熱熱地抱著大伯母撒嬌。
這位年過五十的女士名叫謝逢君,雖然面容已經有明顯的衰老之色,但她的骨相極好,眉眼秀麗,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歲月沉澱過後的柔和。
“都多大了,還跟小孩兒一樣。”
她戳了戳女孩兒的額頭,語氣卻仍是對待小孩子一般。
回頭聽見門響,葉樂葵才發現葉存山一個人進來了。
“咦,大伯,他走了啊?”
“嗯。”
葉教授簡單應了句,
“吃飯吧。”
葉樂葵坐在位置上,想了想,忽然問,
“大伯,你是不是不喜歡剛才那個人?”
“嗯?怎麼說?”
葉樂葵很認真地說:“你剛才都沒讓他進門啊,而且大伯你不知道你每次遇見不喜歡的人眼神和語氣可都冷冰冰的嗎,凍死個人了。”
葉教授不置可否。
最近國家工程院跟首都大學合作,要招聘培養一批博士後研究人員。目前剛開始第一期,如果順利,後面還會繼續推行。
所以有博士生想跟他攀好關係很正常。
只是葉存山不喜歡這種太會起以前的同學。
即便他說的都是實話,那個學生也的確做過剽竊的事情,但何明源當時還跟對方有說有笑,一轉眼就當著人背後說這種事.葉教授不喜歡。
但這些事情葉存山都沒跟小女孩兒說,只是讓她好好吃飯。
“哦。”
葉樂葵悶頭扒飯,其間,她又偷偷去瞄謝逢君的側臉。
“大伯母,這麼久不見,我可想你了。”
“是嗎?”
謝逢君就對她笑,唇角揚起,旁邊的梨渦立刻就出現了。
葉樂葵就一直盯著她看,甚至都有點看愣了,這樣古怪的舉動讓夫妻兩人都覺得奇怪。
“你今天怎麼了小葵?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謝逢君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確認自己臉上沒沾到什麼髒東西。
“噢,就是.”
葉樂葵飛快想了個借
口,
“就是我覺得大伯母你的梨渦真好看,我好羨慕,也想要一對。”
她還是沒把今天上午的事情說出了,也只是讓他們傷心。
“噢,是嗎?”
謝逢君被哄得很開心,不自覺就繼續接道,
“我們家人都有梨渦,可能是遺傳吧,後來我生下”
說到這,她忽然噤聲,臉上原本的笑容僵住,就連臉色都有點微微發白。
葉樂葵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慌慌張張想要道歉,但這時候謝逢君卻並沒有怪她,而是輕輕吸了口氣,繼續道,
“後來我生下了小孩,就是你堂哥葉澄意,他也有梨渦,笑起來特別可愛,甜得人心都要化了。”
作為母親,雖然每每提起丟了的小兒子就難過到喘不過氣,可她並沒有把這當作禁忌。
因為謝逢君怕若是總是刻意迴避,自己萬一有一天忘了他,那才是真正丟了他。
所以這時候又聊到小孩,她就順勢說了下去,
“他剛學說話的時候念不清楚字。總是把葉念成yan,後來我們就乾脆給他取了個小名。”
“——叫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