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暗黑引力
“寶貝，愛是兩個人的事，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真正的愛，從來都是反世俗、反道德的，甚至會違背和踐踏一切公序良俗，你應該知道張愛玲和胡蘭成，哦，對，你學的文學，應該知道阿伯拉爾和愛洛伊絲的故事，”
林子蘇困惑地搖了搖頭，因為她確實不知道，畢竟學文學的，也不是無所不知。
周瑁遠只得耐心解釋道：“出身貴族的愛洛伊絲在16歲時，愛上了著名的哲學家阿伯拉爾，阿伯拉爾當時是她的家教老師，比愛洛伊絲大了20歲，因為家教有了很多接
觸。
一個才華出眾，一個年輕美貌，兩人就相愛了。這不要說在12世紀，就是放在現在21世紀，一箇中年教師和一個初中生相愛，而且還發生關係，這也是違反人倫道德的。
所以，他們遭到了世人的反對，於是兩人決定私奔，生下兩個孩子後，愛洛伊絲擔心婚姻會影響阿伯拉爾的名聲和成就，就拒絕了他的求婚，她說自己只願意做他的情人。
後來阿伯拉爾遭到愛洛伊絲舅舅的報復，讓殺手閹割了他，愛洛伊絲也被舅舅送去修道院做了修女。阿伯拉爾也丟了教會的工作，去當了一個普通的修士。
兩人只能書信往來訴說想念，直到阿伯拉爾去世。六七百年以後，兩人才合葬在一起。愛洛伊絲有一句名言，我很喜歡，她說——
‘我寧願做阿伯拉爾的情婦，也不願做宇宙之王的正妻’，我覺得這是真正的愛，真愛和婚姻沒有關係。
Clivedonner導演有部電影講的就是他們的故事，叫stealingheaven，嗯，這個電影，應該符合你喜歡的類型，做了一些虛構改編，雖然是悲劇，但是解決很暖心。”
林子蘇聽得入了神，竟不知周瑁遠還有這方面的博聞多識——她只以為方老師才有這樣的特質，對他的仰慕和愛意更深了，似乎也有些明白了他不婚的原因。
他對婚姻、愛情的理解超乎常人，早就擺脫了世俗禮教的束縛，他也在期待他的愛洛伊絲，而不是一個指揮家的妻子露齊婭。
可林子蘇到底年輕，道理是聽得明明白白，但要做到像愛洛伊絲的知行合一，很難，她沒法掙脫世俗的桎梏，希望做他的正妻，而不是情婦。她無法理解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不結婚！
林子蘇露出了困惑又天真的表情，周瑁遠微微一笑，摸了一下她的頭，繼續開導：
“想要建立美好的親密關係，就一定會有犧牲和妥協。哪怕你知道他並不完美，甚至是他的某些行為可能會傷害到你。”
“所以，你和女伴簽訂秘密協議，要求他們無條件服從你，取悅你，真正的目的是建立這種親密關係嗎？”
林子蘇似有所悟，不免有些酸意，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豈不是有很多親密關係嗎？！
周瑁遠被氣笑了，明明是在點播她，她的注意力卻不在一個頻道上，不過她確實說對了，但只說對了一半，周瑁遠直言不諱道：
“寶貝，需要籤協議的，就不是親密關係，那是business。恰恰相反，籤
協議，正是因為沒有信任，沒有愛，只是為了方便控制，因為我不想和她們產生性以外的任何親密關係。
你知道，我很反感女人的糾纏，更討厭女人說愛我，說喜歡我。但是，我喜歡這種能控制的感覺，只有這樣，我才覺得安全。”
“所以，你也想控制我？”他的話讓林子蘇很不舒服，不只是他的自私冷漠，畢竟自己也簽了協議。
“寶貝，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控制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被控者願意！任何的強迫，得到的都是反作用，那對我不是什麼好事。
我平常很忙，所以希望工作之外的一切都是可控的，notrouble，只有願意的女人，我才會和她建立這樣的關係。不願意的，我根本不會給機會。”
林子蘇突然好想笑，這不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嗎？！那要說起虐戀，周瑜和黃蓋才是妥妥的標本啊。
不過，林子蘇很快發現了他話裡的破綻，“可是，馬克斯最初不也是強迫的露齊婭嗎？露齊婭是被馴化、洗腦了，所謂的愛，只是依賴，不是嗎？”
周瑁遠很是驚訝，越發喜歡這個丫頭了，簡直聰明絕頂，一點既透，現在看問題，都能無師自通，直擊本質了！
她說得沒錯，馬克斯是納粹軍官，在集中營裡掌握著生殺予奪大權，而露齊婭只是一個小小的囚犯，她任何的反抗都會遭到更猛烈的報復。
所以，為了活下去，所謂的“願意”，又何嘗不是“忍辱偷生”？！
平常我們尚且對權力有著莫名的崇拜和仰慕，更不要說在不對等的關係裡，權力更大的上位者稍微釋放一點點的善意，都會讓精神高度緊繃的被控制者感激莫名。
長期的馴化，被控制者就會形成習慣性的順從、討好，從而換取控制者更多的信任和優待，慢慢地，就會形成依賴路徑，愛上他！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否則露齊婭為什麼不會依賴和愛上那個對她性騷擾的男囚犯約翰？
“寶貝，我不是納粹，我不喜歡強迫，任何我讓你感到的不舒服，對我都是反噬的力量。我有很多工作和事情，需要理性判斷和決策，絕不允許自己的情緒任性和失控。”
周瑁遠被她傻傻單純的疑惑表情逗笑了，這才發覺是自己想多了，也許那只是她隨口一問，並沒有什麼深意，也許心思單純的人更接近真相和本質吧！
周瑁遠寵溺地把了一下她柔順的頭髮，“所以，我希望我們是愉快的，而不是對抗。但你是個例外，因為你
一直在對抗我，而且，不可思議的是，有些時候你還贏了。”
“當然，我也有‘希望’，希望你愛我，一直愛我。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完美的情人，我是個工作狂，不會浪費時間和女伴約會，還是個徹頭徹尾的暗黑體質的男人。
我喜歡控制和統治，希望我的女人能對我服從，絕對的服從。我覺得，你媽媽就是個好榜樣，因為你媽媽就願意接受你那個暴躁爸爸的控制和統治，我希望你也可以做到。
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你，除了婚姻，你想要的‘一心人’，包括你希望我會愛，我想，我都可以學著改變和接受。甚至在控制上，我也會在不損原則的前提下，給你適當的妥協和自由。
事實上，過去的一年，對你，我已經做了很多的‘妥協’，你可能感覺沒那麼強烈，但對我卻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你在改變我。”
“但是，我從未見爸爸動手打過媽媽……，”林子蘇的言外之意，是想說，他的暗黑能量遠勝她的父親，而且他還有暴力傾向，甚至打過女人。
“你不能保證，因為你也不是一天24小時都跟在他們身邊，男人打自己的女人，很少會讓人看到，因為男人都要臉面，要立自己好男人好丈夫的人設，尤其是像你爸爸那麼自尊的男人。
而且，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打了她的女兒，而且是長期的。所以，他不是不打，只是轉移了，他把他暴虐的一面轉移在了你身上，就因為你不受他控制，總是讓他自尊受傷。”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控制，一定要統治呢？就像你說的，讓感情自然生髮，就挺好呀！”
林子蘇驚詫於他對父親入木三分的理解和剖析，但還是無法理解他的“歪理邪說”，是的，這些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暫且歸類為“歪理邪說”。
“寶貝，這不是‘一定’，而是整個世界就是控制與被控制、統治與被統治的運行邏輯。嗯，這樣說吧，說一個我們常見的現象。
我們看電影，有時候不一定會喜歡正義又完美的主角，但卻對有暗黑體質的壞人物印象深刻，如果這個壞人在電影中做出一個有情有義的舉動，
比如他是個黑幫大佬，殺人無數，手段殘忍，卻在有一天對一個趕盡殺絕的女人手下留情，或為自己父親捱了槍，他只是釋放了那麼一點善意，就會讓很多人稱讚和愛上他。
如果大佬最後被警察擊斃了，觀眾也會同情和惋惜，而不是對警察的正義行為鼓掌叫好。前些年特別火的一部電視劇《征服》，裡面的劉華強不
就是這樣嗎，很多觀眾都喜歡他勝過喜歡警察。
心理學上，這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徵，擁有這種暗黑體質的人，就是莫名擁有吸引人的魔力，沒有人能抗拒。
甚至，說一句你不會相信的話，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從來都不是靠法律、文化、道德，真正統治人類的就是那些擁有暗黑體質的人。
在他們的話語權之下制定了所謂的法律、文化、道德。這個定律放到宇宙的尺度，也是一樣，在宇宙裡面擁有統治力的，不是太陽這樣的恆星，而是黑洞。
人類發現的首個黑洞，它的質量是太陽的65億倍，所有物質到了那裡，就算是整個太陽系，都會被它的超級引力所吸引、扭曲和毀滅。
再有就是，大到國家政治，小到兩性關係，都不例外，兩性關係中，也一定是擁有暗黑體質的人擁有更強的主導作用，而不是道德感更高尚的那個人。
大多數情況下，道德感強的人往往是平庸的，也缺乏話語權，他們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不了世界大局。
所謂平等、自由，那也只是一個教條，是暗黑體質統治者話語權下的一個符號而已。恰恰相反的是，和平、穩定就意味著犧牲和妥協，
犧牲小國成全大國，普羅大眾接受精英統治，富人對窮人剝削，員工必須聽命老闆，如果人人都要平等，都要自由，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只有擁有了控制能力，你才有制定道德標準的話語權。尤其是在我這個位置的人，失去控制，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林子蘇試圖反駁“情侶不需要這樣”時，周瑁遠卻不認同地搖搖頭，不等她開口，就駁斥道：
“任何時候都不要用道德去定義人，情侶、夫妻，親人，都不能。因為道德是靜止的，死板的，但人性是發展的，是動態的。
在足夠大的利益和誘惑面前，任何的關係都有背叛的風險。打個比方，現在有人綁架了你的媽媽，綁匪說只要你殺了我，他就放了你媽媽，你會怎麼幹？”
林子蘇瞪大了眼睛，想起妹妹受害時，為給妹妹報仇，自己不是也背棄了道德廉恥，在周瑁遠面前脫衣獻身了嗎？林子蘇這猶豫的間歇，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她徹底沉默了，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壓抑，很想哭：為什麼人性這麼複雜和幽暗？難道就沒有一條折中的傷害更小的路嗎？
“這就是我想說的，有時候控制，對被控制者，不僅不是傷害，反而還是保護。就像露齊婭，在那樣的年代，你想過沒
有，
如果沒有馬克斯對她的控制，那她很可能就會被那個男囚犯約翰或其他男性虐待侵犯，也可能會被其他納粹直接殺害，結局會更悲慘。
露齊婭能安然活到戰後，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得益於馬克斯的控制，也算是某種保護了。這樣說，你肯定不能接受，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叢林法則很殘酷。
就說娛樂圈的那些漂亮女明星，她們如果傍身大佬，就能免除很多不必要的性騷擾，可是那些底層的沒有名氣的十八線女星，很多被騙財白睡，最後也沒拿到她們想要的利益。
很多事情是沒法用簡單的道德來評判，因為人的生存大於一起。你接受了控制，就是給自己上了某種意義的保險。畢竟風險從來都不是突然來的，而是在很多小事中就出現過bug。
如果從一開始就主動控制，掌握主導權，那這些bug在源頭就會被清除，不可能出現讓你二選一的重大風險。所以，你這個小東西，明白了嗎？”
周瑁遠颳了下她的鼻子，到了此時此刻，林子蘇已經徹底被說服，幾乎做好了放下防備、接受被控制的準備，但還是有最後一絲擔憂。
“我可以在二哥這裡放棄控制權，可是二哥又怎麼保證你不會控制過度呢？”
“別人那裡，我或許會過度。但你，很難！”周瑁遠聳了聳肩，嘴角輕揚。
“為什麼？”林子蘇好奇地看著他。
“因為你爸爸已經給你上了一道‘防抱死制動系統’。”周瑁遠嘴角微揚，想笑不笑，難得的輕鬆打趣一刻。
林子蘇卻是如墜迷霧，不過已經不重要了，他笑了，就說明這題有解！
“寶貝，沒有能力，卻想控制，就是災難。所以，如果你還沒有控制能力，就不要著急對抗，試著把自己交出去，交給擅長控制的人。就像爬山一樣，有人願意為你揹包，你爬山不是更輕鬆嗎？！”
爬山？額，這不就是“無物一身輕”嘛！為了讓我完全放棄控制權，繞這麼大的圈子，真是用心良苦吶！但是他說的何嘗不對呢？！
哎，這個男人可真有毒，明明心機深沉用心不純，卻總能這麼光明正大，我竟然心服口服舉手投降了。
果然暗黑體質的人，令人又愛又恨，不，明顯我的愛更多一些！
“可是，我不想要那個保密協議，它讓我很不舒服。”他有太多這樣的保密協議女伴，林子蘇不想和她們一樣，她想做一個被他偏愛、區別對待的女人。
“寶貝，這當
然可以。不過，前提是，等你真正願意把自己交給我的時候。”那雙深邃的暗黑之眼對這件事的迫切勝過林子蘇撕毀保密協議的心情。
“我說了，我可以為你放棄控制權。”
“寶貝，這不夠，”周瑁遠搖搖頭，抿嘴一笑，“說和做，是兩回事。你需要把承諾落實到事上，就像工作一樣，再好的保證，都不如行動，否則就是空頭支票。明白嗎？”
“這也是‘色香味俱全’的調教內容嗎？”
周瑁遠愣了一下，隨即嘲弄地笑了一下，聳了聳肩，“算是。”
“那我要怎麼做？”林子蘇被勾起興趣，有些躍躍欲試。
“把自己完全交給我？”暗黑和陰鬱重回他深邃的眼眸裡，那裡面有不容拒絕的期待。
這一次，林子蘇秒懂他的意圖，子宮驟然間竄出一股熟悉的熱流，身體的困獸又被他喚醒了，乾涸湧起，不禁小聲問道：“怎麼試？”
“跟我來！”周瑁遠露出那標誌性的萬人迷微笑，溫柔地牽起她的手。
林子蘇看著他的迷人微笑，瞬間就淪陷了，什麼控制不控制，就算為他地獄萬世歷劫，我也願意！
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