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她來江南應約

此時天空始終陰沉沉的,細雨和著飄飄雪花落下。

雨夾雪的杭城,算不上多舒服,路上沒什麼行人。

地上就鋪著一層薄薄的冰渣子,但很快那些冰渣子又化成了雪水,前邊的青石地板上永遠溼漉漉的。

他詢問道:“你確定不需要我陪著你過去?”

黑瞎子解開了女子的安全帶,給她裹好了大衣。

江南念笑笑,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我來赴故人之約,你先開車回酒店休息。”

黑瞎子目送打著油紙傘嫋嫋婷婷往湖心亭走去的女子,嗤笑一聲。

“張星月你的故人可真多,幸好二爺已經老了。”

不然,誰也比不過他待她之心。

老九門那代人待她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怨不得她不願回頭,九門三代確實比不上他們一星半點。

唯一的小九爺讓她暫時的能收一點心,賜予溫情脈脈給予他。

黑瞎子見她的身影漸行漸遠,聽話的開車走了。

無二白每年會在這樣的天氣安靜的訂下湖心亭這裡的包間。

他等了一生的女子,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處。

無二白聽著窗外簌簌的落雨聲,手邊爐子木炭燃燒的噼啪聲。

不遠處的建築籠罩在一層白霧之中,除了雪水打在亭子上的輕微聲響,這樣的天氣甚至連鳥叫聲或蟲鳴聲都未曾聽過。

正在以為今天一個上午即將在這樣的詭譎沉默的氣氛中度過的時候。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女子慵懶語調,嗓音空谷似的悠遠,彷彿沒有多少真實情感。

“無二白。”

他轉首看去,只見細雨漫天風雪中立著一位手持油紙傘的女子。

“你來了。”迴轉身的無二白輕輕頷首,只從嗓子眼裡僵硬的擠出三個字。

江南念百無聊賴落坐的託著下巴,懶懶散散的樣子如舊。

他道:“衣服可有打溼?怎麼這麼冷的天氣過來這裡了?”

無二白嘴裡說著字字皆是關心她的話語,掃過她的褲腿見沒有雨水才放下心來。

又把手中握著的黃銅手爐忙塞到她手中,試探了一下她手指不冰涼才罷休。

江南念故意反握住他溫暖的手掌不放,挑著眉掃過他的面。

“無二白這是保姆當上癮了,還當我是那三歲小兒不成?”

“若你還是三歲稚童就好了,我也正當年輕。可時間催人老…”他笑笑,收回她放開的手指有些悵然若失。

女子依舊漫不經心撐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好瑕以整的道:“湖心亭看雪,霧裡觀西湖雨中倒影,天與雲、山與水,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清茶淡酒紅爐友人三二,無二白你可真有意境。”

無二白側身望她一眼,點點頭微笑以對:“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他的情他的愛,藏在這山水裡藏在這雨雪霧氣濛濛的西湖裡。

藏在每次看向她的眼眸裡,千萬次都在訴求他對她的愛意。

無二白不喜桂花青梅酒,不喜紅爐烤制板栗紅薯橘子。

可她喜歡,所以每年明知她不會來,他還是依舊會準備著。

“有何不可。”

女子明白了無二白以詩喻情之意,接過無二白遞過來的酒水飲了一口。

很多事情,她和無二白不需要說什麼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這樣已經很好了,她許久沒有遇到這樣不向她索取只知付出的人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不關風與月。

他倒了一杯

熱茶,奉上:“揚州初見你時,也是戴的這對蝴蝶流蘇釵子,穿的這件旗袍,撐著這樣的油紙傘。”

江南念接過,輕晃了一下,清茶泛起漣漪,霧氣嫋嫋而起。

她並不急著一飲而盡,而是放下茶盞:“因今日我只為二白而來。”

女子隨意的一句話,無二白似吃了蜜水一樣甜蜜。

如今瞧著你仍是那般美好,令我…心動如此…

一側的屬下眼角餘光不知道第幾次看向二爺身側的女子,一身黑色呢子大衣,裡面一件旗袍,頭髮半挽插著髮簪,一副靜謐聽雨觀雪的美人圖。

隨意的閒聊幾句,有一搭沒一搭的飲著酒水。

倆人就這麼打發了一上午的時光,她起身把手爐還給無二白。

春日泛舟、夏日賞荷、秋日觀楓、冬日聽雪。

她已陪無二白看過了一年四景,想來他已經圓滿了。

他起身自然無比的撐起那把油紙傘站在她身側,低聲:“我送你。”

她回以一笑:“好,黑爺還在酒店等我。”

他和她緣於江南的雨中,終結於西湖的霧氣濛濛。

暗處的人立馬上前收拾殘局,只留下一抹香氣似有若無。

下車之時,江南念轉過頭,對身後的無二白露出一抹笑意。

女子心中一片柔情,摩挲了一下他的臉頰來。

他早已不是少年模樣,眼角眉梢逐漸有了歲月留下的紋路,望向她的目光卻又依舊溫柔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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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他的父親面前許下的諾言,用了自己一生去踐行。

不娶妻、不生子、不耽誤任何一個好人家的女子。

他乾乾淨淨地等著她來,這一生也要清清白白地陪她走。

她笑意盈盈:“無二白,不要等了。”

他頷首低眉淺笑:“好,不等了。”

我已經等到了,她是如此聰慧的女子,她懂我的思。

西湖雨雪方動,我的月色徑直而來。

而當你的含情眸,融進我的眼睛。

緣如睡蟬,不過是重複的等。

可我不會等了,我已捶捶老已,而你正當年華。

張星月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愛亦是。

他曾經因為一場邀約輾轉反側,最終徘徊在歲月中,卻只等到了一場七月的花雨。

他在那場花雨裡等溼了眼,女子從此遠赴他鄉。

多年以後,他又等了一場,等到了撐著油紙傘嫋嫋而來的她。

無二白持起她的手指輕吻她的手背,唇觸碰如春風拂過樹葉一般輕柔。

不帶慾望的,不煽情的吻,無比慎重而深情的吻。

輕輕相碰,徐徐分離。

他抬手攏她肩頭衣裳:“你的身邊人來人往,我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我的心意,至此足矣。”

凡人不過百年,能與你同行一路足矣。

對愛慕她的男子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萬人中央多情薄情地一笑而過的人是她。

幽蘭般的他呀,看著她之時眼裡藏不住的溫柔和珍藏如珠寶般的一顆心,經不得她無意沾染的一絲塵埃。

她指尖離開無二白的臉頰,嘴角勾起,明媚的笑著:“無二白,你不是最不起眼的,你之於我是很特別的那個人。”

駕駛座上的人忽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有一笑百媚生的錯覺,這不是任何一個美女能比的。

或許她的侵略性是極慢的,悄無聲息的,待察覺到的時候已為時已晚。

無二白目送她投入酒店門口等待的黑瞎子懷裡。

他旁若無人的抱起女子微微頷首就進了酒店。

屬下從後視鏡觀察無二白此時的表情,卻見他那張臉卻依舊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忽然間聽到無二白輕聲道:“開車吧。”

汽車緩緩駛出酒店,匯入車流。

以後,他不會再去湖心亭看雪了。

小月亮,給了她想要的一切。

我在道觀寺廟許願, 要我的小月亮無災無難 ,要你無憂無慮常樂!

我的月亮啊,不要為過去的舊人停留。

往前吧!我的好姑娘。

見無二白沉如水的面上有些笑意,開車的人的忍不住問:“大小姐回來了,要不要告知小三爺一聲。”

無二白麵色一沉,再無一點笑意冷聲警告:“不準說,你若是說漏嘴了。自行離去,我身邊不留多嘴多舌之人。”

“是,二爺。”

原本,他還想在小三爺為了那張星月懨懨了許久。

無邪,既然已經做了選擇。

何必,再苦求她回頭。

誰都不行,他的世界裡張星月永遠都不是一個可以捨棄的選擇。

若要選擇,他只會捨棄自己的妄念。

求而不得的人放在心裡就好。

不必拉月色入紅塵,不該讓月色招惹上塵世的慾望。

你是我不肯辜負的月光,亦是我這一生迷津暗度。

諸神在上,請庇佑我此生永遠珍藏的月光。

碎碎念:就是想到一個點就寫了,其實湖中亭觀雪聽雨也是許久之前的想法了。

寫著無二白就寫了這麼多,希望你們不要討厭這種細水長流的文字。

最後解釋一下,有寶子留言想要看老九門的故事。

前邊的世界已經結束了,沒有再往回寫的想法。

順利的話,所有的故人都在第三個世界接著在張星月和張星官的故事裡會出現。

張家男團必然不會缺失,老九門的那些故人也會得償所願。

喜歡穿老九門之她認錯了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