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 作品

第兩百三十一章 酒香好個年

“?”顧留白一愣。

陰十娘說道,“江婊婊是故意的,她說紅袖不夠格,說紅袖是鄭氏的死士,估計很多法門都教不了她。還對著紅袖說,你這樣子藏著掖著的教法,教出來的弟子怎麼可能勝過別人教出的弟子。反正她花言巧語嘲諷人的本事比我強,她就偷偷和我說,讓我在一邊嗑瓜子,不要講話就成,然後她就和那紅袖說了一通,那紅袖被她說得毛都炸了,反正最後被說得要找自己一個好友,灞河劍場的名劍師謝虹一起來教華琳儀。”

“華琳儀?”顧留白狐疑道,“怎麼又變成教華琳儀了?”

陰十娘知道自己說話太爽利,以至於顧留白沒聽明白。

於是她沉吟了一下,重新組織語言道,“江婊婊故意激那紅袖,說看來紅袖打不過我,不僅是修為比我差的原因,還有眼光、氣魄都遠遠不如我。所以她調教的弟子,更是不可能有我調教的弟子厲害,哪怕她找幾個名師一起教,也不可能打得過我調教的弟子。”

顧留白這下懂了,“所以紅袖氣得炸毛,要挑人一起教華琳儀,然後打贏江紫嫣,那江紫嫣的意思是你這下就肯定要教她了。”

陰十娘點了點頭,道:“所以江婊婊弄了半天,其實是想我教她。”

顧留白笑了,“不愧是江婊婊啊,換了我,要選個老師,肯定也選個最厲害的啊。”

陰十娘看了他一眼,“沒準她就是算計著我經常跟你在一起,她好藉機也經常和你在一起練劍。”

顧留白頓時無語。

陰十娘頓了頓,道:“有件正事。”

顧留白馬上認真起來。

陰十娘道:“龍婆剛剛說她感應到有個厲害的八品修士正從春明門那邊進入長安,你如果覺得有必要,可以讓人查查,今天有什麼厲害人物從春明門進來了。”

顧留白頓時深深皺起了眉頭,“這個時候正在進城?”

陰十娘點了點頭,道:“龍婆估摸著我和你說這事的時候,這個人差不多到城門口,反正不管是在進城,還是已經進了春陽門,差不多就這個時候。”

顧留白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輕聲問道,“龍婆能夠感應到其它八品修行者的動向?”

陰十娘說道,“一般的八品修行者不能,但一些進入八品的時間很長,體內積蓄的真氣特別強大的,以及一些神通特別強大,牽扯元氣厲害的,或是和她所修的法門相近的,她能感應得到。”

頓了頓之後,她想了想,道:“反正看龍婆的意思,這個人和長安城裡的那些個八品比起來,至少比一大半人強,估計能和滄浪劍宗的宗主蕭真微差不多。”

顧留白倒吸了一口氣冷氣,“那不是位列前三前四?有可能比你還強?”

陰十娘倒是一點都沒有什麼波瀾,只是實事求是的說道,“應該有可能比我要強一點。比我差好多的,她也感應不到。”

“回鶻神女身邊的那個八品她感應得到麼?”顧留白馬上問了一句。

陰十娘道,“沒刻意提,估計那人也就那樣,應該打不過我。”

顧留白忍不住朝著東邊望去。

春陽門是靠近東市的那個城門。

……

越是接近年關,長安城門的盤查就越嚴。

誰也不想在新年裡出事,若是不小心犯錯,那在新年裡頭惹出事情,遭受的責罰也遠比平時重。

城門衛在靠近除夕的這六七天裡,都會換上經驗最為豐富的人手。

每個城門外都遊蕩著一些身穿便服的暗崗。

這些人會提前觀察道上的人,看看其中是否有些可疑的,需要重點盤查的。

一名五十餘歲的男子此時靠近了春陽門。

他身穿著很普通的粗布衣服,頭髮已經花白,眼角和額頭上也都有了皺紋。

他的神色也很平和,沒有絲毫的桀驁不馴,眼睛裡看上去也沒有修行者特有的那種神光。

他的面容也沒什麼特色,看上去老老實實的模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很普通的,趕回長安過年的工匠。

哪怕城門外遊蕩的那些眼光十分毒辣的暗崗,也沒覺得這人有什麼特別,更沒覺得這人要重點盤查。

然而等輪到他交驗通關文牒時,他拿出了一個腰牌。

這個腰牌是赤金色的,上面沒有文字,只有一條龍。

看到這個腰牌的剎那,幾個查驗的城門衛頓時面色一變,當即對這人行了一禮,也不說任何的話語,便有一名城門衛的將領過來,領著這人到了城門後空地上的一輛馬車前。

這人直接上了馬車,然後很平靜的說了一個去處。

這馬車車伕也沒有任何的話語,只是沉默的駕車朝著他說的那個地方行走。

在這人進城之時,在大慈恩寺中緩緩行走的玄慶法師停了下來。

他也緩緩轉身,看向春陽門的方位。

他此時的身側,是一株很老很大的石榴樹。

石榴樹上掛著的幾個石榴並未採摘,此時已經變成黑色的乾癟枯果。

然而玄慶法師和進城的這人之間,似乎莫名的帶起了某種元氣波動,這幾個枯果微微震動起來,表面甚至有異樣的霧氣繚繞,漸漸凝成十餘滴晶瑩的凝珠。

……

六皇子靜靜翻閱著手上的一冊名錄,看著名錄上每一個名字後方的註解,他的眉頭不自覺的微微皺起。

為了找出謝晚所說的那名隱匿在皇宮之中的七師叔,他選擇了看上去最笨,最耗時間的做法。

他令安興公主留給他的那批人,收集整理在宮中當差,或是常在宮中行走的所有適齡男子的資料,從二十餘歲起,到六旬之上,都不放過。

謝晚的七師叔,肯定比謝晚的年齡要大。

然而即便用了這樣最笨,最耗費時間的方法,他逐一分析排查宮中這些男子,卻依舊沒有發現誰有顯著嫌疑。

心裡漸漸煩躁之時,他的鼻翼之中突然嗅到一絲幽香。

他心中一動,推開書房的窗戶,只見窗外一株梅花果然已經開放。

當年他開始不被皇帝所喜愛之時,他的幾名謀士在這書房之中和他談事情時,其中有一人便提議將這株梅花挖走。

梅字和“黴”音相同,而且這株梅花不知什麼品種,往往在過年時分開放,花朵又是素白色,這謀士覺得十分不祥。

但六皇子並未聽從這謀士的建議,他覺得人之際遇,不能遷怒於這種不能言,不能動的東西。

更何況這株梅花在這裡的時間,比他來這人世的時間都長。

他走黴運,又怎麼能夠怪罪在它的頭上。

後來他越發在皇帝面前不討喜,那些個謀士也紛紛另謀高就,從他身邊離開。

唯有這株梅花一年開得比一年好,香氣似乎也一年比一年清幽高遠。

今日裡,讓六皇子有些驚訝的是,往年這梅花白瓣白蕊,但今年開放的這株梅花的花蕊卻是紅色。

白瓣紅蕊,如同施了粉黛的少女臉龐。

此時的六皇子常居深宮,不和外界來往,心中也並沒有心儀的女子,見了這花朵,他腦海之中卻是出現了他遠嫁吐蕃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