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朕欲新政,今朝始爾!
大多數的人,都是記吃不記打的。
但這句話放在錦衣衛詔獄,那就要調換一下了。
於是。
等到正月初一正午過後。
西苑萬壽宮的案頭上,就已經靜靜的擺放了一道剛從詔獄中發出的奏疏密報。
皇帝今日未能早起,昨夜先是在嚴家看了一場盛大的煙花秀,皇帝覺得等今年聖壽節的時候,宮裡內帑充裕也該辦一場。
而後又在嚴家進了些甜食,方才在子時三刻左右去了裕王府。
對於皇帝老子的忽然駕到,裕王府顯然也沒有準備,匆匆忙忙闔府上下也只能是盡力應對著。
倒是皇帝沒什麼意見,只顧著抱著自家的好孫兒說話。孩子還小,也不懂的如何和皇帝爺爺應對,只是阿巴阿巴的胡亂說著孩童之語。便就是如此,卻也是讓皇帝龍顏大悅,只覺得自家的孫兒卻是要比嚴家的重孫兒更乖順可愛些。
然後就是皇帝大手一揮,內帑撥付錢糧珍玩書畫古籍等等,林林總總也不少於十萬兩,便賞給了裕王府。
遊玩一夜,皇帝方才乘興而歸。
這時候錦衣衛的密報送到萬壽宮,正好是嘉靖剛剛在內殿用完齋飯,誦完經文,順帶著打了一套養生拳後。
呂芳和黃錦兩人小心的伺候著皇帝到了前殿。
嘉靖一眼就瞄到了御桌上的奏本密報。
朝廷體制,地方上的官員奏疏皆入通政使篩選,轉送內閣或各部。唯有京中官員及皇命特許之官員可奏疏直送內閣及內廷。
而密奏,則是少之又少的地方和官員可以使用了。
凡是密奏,基本也都是天大的事情。
嘉靖眯著眼:“何處送來的密奏?”
呂芳回道:“是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朱七。”
“朱七?”
嘉靖臉上有些疑惑,似乎是在回想著有關於朱七的記憶,而後好奇道:“朕記著,他年前是帶著人隨嚴紹庭一同南下的。怎麼這時候會有密奏,難道是南邊又出了什麼事?”
江南干係重大,引為國家財稅重地。
莫不是如此,自己也不會準允嚴紹庭建三千忠勇營。
其意如何會是讓他去清剿白蓮教逆黨,這等逆黨自有地方官府去處理。三千忠勇營,所為的就是讓嚴紹庭在那邊的時候能有個可信的依仗,真到了艱難之時,也能有個震懾江南宵小的利器。
也正因如此,嘉靖這時候才有些好奇,語氣中也多了些憂慮。
要是有三千忠勇營在,南邊還能出事,讓朱七不得不密奏京師,那就說明江南的事情大抵是惡變了。
呂芳則是嘴角動了動,而後才小聲解釋:“朱七是從京師錦衣衛衙門裡送來的密奏,非是從南京那邊。”
嘉靖這下子頓感好奇:“他怎麼跑回來了?”
呂芳看了眼黃錦,由後者伺候著皇帝坐在了殿前御座上。而他,則是到了御桌前,將密奏奉到皇帝手中。
而後呂芳才說:“昨日傍晚入城回來的,是藏匿了行蹤,花了七日功夫從徐州快馬趕回的。”
聽到這話,嘉靖目光一閃即逝。
徐州至北京,千五百里路程,七日趕回,一日便要走上二百多里路,還是在這等大寒隆冬時節。
這就是有大事發生了。
嘉靖看向呂芳,目光也已沉下:“有不法?”
呂芳點點頭,語氣愈發小聲謹慎:“出在兩淮鹽司,或與華亭有關。”
華亭,如今已經成了徐階一家的指代名詞了。
嘉靖的臉上再無昨夜一整夜遊玩在外的好情緒,眼神微有些陰沉:“朕記著兩淮鹽司新官乃是自鄢懋卿之後,由嚴嵩推舉而上。”
呂芳當即解釋:“兩淮鹽司新官,卻也亦是出自松江……”
這就解釋清楚了皇帝的疑惑。
嘉靖態度不明的哼哼了一聲,隨後才終於打開手上的密奏。
呂芳和黃錦兩人對視一眼,皆是默默無語,恭順頷首伺候在一旁。
不多時。
嘭的一聲。
嘉靖已是滿臉憤怒的將密奏扔在了御桌上,臉色極其難看。
“主子爺。”
呂芳和黃錦兩人同時開口。
“便是出了事,還請主子爺息怒,龍體為重。”
嘉靖卻是不管,臉色愈發陰沉:“好一個兩淮鹽司新官!好一個松江華亭!好一個枉顧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