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太祖皇帝要成嚴紹庭祖宗了?
嚴紹庭頓時眉頭一縮。
嚴訥竟然拿民變來說事了。
這份威脅,可是已經如同司馬昭之心。
只要朝廷現在將人丁絲絹稅課分攤到其他五縣,那這五縣百姓必然會立馬激變。
朝廷到時候恐怕就不是到底要不要分攤稅課的事情了。
而是要頭疼如何鎮壓安撫民變的難題了。
不過雖然是有些威脅之意。
可若是反過來說,那就是隻要維持現狀,則徽州府百姓依舊會維持現狀。
反正歙縣都當了二百年的冤大頭。
現在急需承擔人丁絲絹,也算是習慣了。
總不可能歙縣一縣百姓激變吧。
那就說不過去了。
這話。
算是狠狠地擊中了徽州府當下的要害之處。
嚴訥說完之後,則又憂心忡忡道:“另外還請陛下知曉,徽州府六縣諸如那績溪縣,方圓不過二十四里,土地貧瘠,百姓更加貧困,臣查得績溪每年丁糧才不過七百石不到。
而歙縣方圓足足二百二十四里,幅員遼闊,土地肥沃,每年僅丁糧便可得六萬多石。如何又能有將上縣承擔了二百年的舊制稅課,轉嫁給貧瘠下縣的道理?”
嚴紹庭在打感情牌。
嚴訥同樣也在打感情牌。
這倒是不枉他二人都是一個姓了。
只不過卻非一家人。
嚴訥和潘恩兩人,並著剛剛強行將他們那一方優勢拿回來的大理寺卿遲鳳翔,目光深邃的盯著嚴紹庭。
你嚴紹庭說的什麼舊制、什麼數據都不重要。
地方民生穩定,朝廷不起動盪,才是最要緊的。
眼看著太平已經開始極速向嚴訥等保守派一方傾斜。
始終未曾開口的張居正,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的目光飄向了嚴紹庭。
難道嚴潤物就這麼點本事?
嘉靖的目光亦是看向了嚴紹庭。
如果嚴紹庭只能到此,那麼徽州府這筆人丁絲絹稅課,就只能一切照舊了。
嚴紹庭目光轉動,緩緩轉身,首先看向了禮部尚書嚴訥。
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嚴尚書,我大明太祖洪武皇帝祖制!”
聞言。
嚴訥頓時眉頭一挑。
祖制!
又見祖制二字,從嚴紹庭這廝嘴裡被說出來。
有鑑於過往,嚴訥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慌亂。
而始終緘口不言的內閣大臣們,亦是紛紛側目看了過來。
有鑑於嚴紹庭過去的戰鬥力。
一旦他開始用太祖洪武皇帝祖制來說話,那這件事基本就已經到了一錘定音的時候了。
珠簾後的嘉靖亦是滿臉古怪,眼神怪異的看向嚴紹庭,心中好一陣納悶。
這個嚴紹庭!
太祖洪武皇帝老爺子,到底是真的祖宗,還是他嚴紹庭的祖宗啊!
整日裡張口太祖,閉口太祖。
保不準哪一天,太祖老爺子就成他嚴紹庭的祖宗了!
嚴紹庭面帶笑容道:“太祖洪武皇帝有諭,凡天下臣民,除諸生外,遇事若覺不平,當有權舉告有司衙門。今有歙縣人帥嘉謨,有感歙縣不平事於徽州府人丁絲絹稅課,因而舉告官府,又有何錯之有?
嚴尚書,難道太祖洪武皇帝的諭令,準允我大明百姓帥嘉謨覺得不平便能舉告,還有錯?也是無端生事?應當嚴懲?”
嚴訥整張臉都憋得漲紅。
他瞪大雙眼,怒視嚴紹庭。
你都拿太祖皇帝老爺子出來說事了,我踏馬還能說什麼!
你無敵了!
嚴紹庭卻是又看向了刑部尚書潘恩。
迎著嚴紹庭的目光,潘恩亦是心中一跳,他的眉頭止不住的動了幾下。
這小子該不會也要拿太祖洪武皇帝老爺子來壓自己吧。
潘恩當即說道:“本官可未曾說那帥嘉謨無權舉告不平。”
嚴紹庭卻是微微一笑。
他在潘恩的注視下,搖了搖頭。
“潘尚書放心,下官尊敬太祖皇帝,猶如下官如今敬愛當今陛下一樣,又如何能事事都以太祖洪武皇帝為由而論?”
無聲的。
珠簾後的嘉靖鬆了一口氣。
然後。
他便暗暗的瞪了嚴紹庭一眼。
而嚴紹庭則是衝著潘恩開口道:“下官只是覺得,潘尚書或許應當去我昌平治安司治下的昌平書院靜修學習一段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