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年任務
方來寶與何榮堂都不在。
這麼大案子，他們親自帶人外出調查，許青雲讓人將他們喊了回來。
“這份情報只有你們能看，不得外洩，根據情報內容，調查所有知情者，包括但不限於只知道一部分佈防的人。”
許青雲對他們叮囑過，兩人坐在一起，仔細翻看這份情報，越看他們越心驚。
兩人如同心有靈犀，互相看了眼。
這份情報非常詳細，科長從哪裡弄來這樣的情報？
最關鍵是，日本人通過什麼渠道，獲得瞭如此機密的情報？
日本人的情報工作做的確實比他們強，現在他們都是被動防禦，想得知日本情報很難，不過這樣的工作他們明顯在做，這份情報便是證實。
他們也有了從日本人手裡獲得情報的能力。
兩人都不知道威廉。
威廉的案子是燕鳴做的，像他這樣的線人，只要不是知情者，一律不會讓他們知道，哪怕是方來寶。
去上海的時候，許青雲也沒帶方來寶，而是讓他先去杭州查案。
“科長，有了這份情報，我們調查起來會更容易。”
方來寶首先說道，他們根據洩露的情報來做調查，要比胡亂調查簡單不少，至少那些不可能接觸到這份情報的人可以完全排除掉。
比如一些低級參謀，他們或許能接觸小部分，但絕不可能這麼詳細。
日本人不會從眾多低級參謀那裡彙總出來這樣的情報，因為有些時間地點，所有低級人員都不可能知道。
這樣一來，他們調查的對象至少要在中層。
相當於極大縮小範圍。
“好，認真核實調查，我等你們好消息。”
許青雲點頭，方來寶穩重，何榮堂聰明，他們可以很好的配合，兩個組相加在一起的戰鬥力絕對強過一加一。
許青雲相信，何榮堂必然會以方來寶為主，或者說以四組為主，來辦這次的案子。
他猜的沒錯，兩人剛離開，何榮堂便和方來寶一起去了他的辦公室，一起商討接下來的調查方案，主要是以方來寶為主。
兩個組六個隊，方來寶決定，在外面設立個臨時指揮部。
案子重要，他們不在總部辦公，減少關注。
其次，他們將地點設立在距離參謀部近點的地方，方便傳遞消息。
這次他們租了一個帶院子的樓，沒用旅館。
傢俱好說，先買一些，他們大部分時間都要在外，有些辦公桌就行，主要是要佈置間會議室，方便開會討論。
方來寶決定，六個隊全部出動，只留少部分人。
他親自留在指揮部，彙總各隊帶來的消息。
何榮堂則帶隊出去，做外面行動的總指揮，兩人一內一外，可以更好配合。
對此何榮堂沒有任何意見。
兩個組全部外出，瞞不過侯以功和向傑生，兩人一前一後來找許青雲，被許青雲搪塞了過去。
他們又去見許佔傑，結果被許佔傑罵了一頓。
這次案子很重要，不准他們胡亂打聽，再敢問任何關於二組和四組的事，要將他們關進大牢，等候處置。
這麼嚴重的威脅，頓時將兩人嚇退，不敢再問任何和案子有關的事。
許佔傑明白他們是眼紅，想看看能不能用到自己，現在還沒到用他們的時候。
沒讓他們介入之前，誰也不能過問，這是情報部門的規矩。
“科長。”
指揮部，方來寶看到許青雲進來，立刻起身。
留守的人不多，只有幾個，主要負責整理文件和資料。
各隊外出調查，每天會帶回大量的
資料，所有查到的東西都要在這裡進行彙總。
“坐下吧，就你們幾個人？”
許青雲問道，方來寶立刻點頭：“都出去了，指揮部沒什麼事，人就少了點。”
“太少也不行，我去找行動科，讓他們派一個隊過來，負責保護你們的安全。”
這次要查的不是一般人，他們的安全很重要，別以為果黨的人全部老實，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很多人做事無比瘋狂。
漢奸非常清楚，他做的事一旦被查出是什麼結果。
不僅自己要死，還會連累家人。
他們不想束手就擒，要麼跑，要麼拼。
兩種情況許青雲都不允許出現，給他們點行動隊員很有必要。
行動科的人不會知道他們在查什麼，而且行動科的人來了之後，案子沒有結束之前，任何人不得單獨離開，和情報科的人一樣，必須兩人一組行動。
避免情報外洩。
“多謝科長。”
方來寶立刻道謝，只有他們幾個人，確實很空虛，行動科能來一個隊的話，安全上的保障將會更大。
當然，只針對小部分人。
不過針對小部分人就夠了，參謀部的人也不可能直接調動軍隊，這裡是南京，他們沒有十足手續調不動人，主要是防止有人狗急跳牆。
請行動科的人幫忙，不用許佔傑出面。
許青雲直接去了賀銘辦公室。
“賀科長，忙著呢？”
進來後，許青雲笑呵呵問道，賀年則起身，請許青雲在旁邊坐下。
如今許青雲不是剛來時候的小組長，已經成為副科長，還是情報科這樣的大科。
和他的職務級別，僅差一步。
許青雲值得他重視和客氣。
“還行，沒你們那忙，你這可是第一次來我辦公室，說吧，有什麼事。”
賀銘爽朗笑道，許青雲不會來他這串門聊天，既然來了，肯定有事。
“找您借點人。”
“多少？”
“一個隊。”
一個隊不多，但也不少，行動科一個隊四十人，足夠用了。
“沒問題，什麼時候要？”
賀銘沒問任務，如果能讓他知道，許青雲會主動說，如果不能讓他知道，問了也沒用。
情報科的事，少打聽最好。
“現在，這些人過去後，他們暫時不能回來，也不能和處裡的人聯繫。”
許青雲回道，賀銘稍稍一怔，不能回來，說明他們要吃住都在外面，但聯繫都不行，說明這次的案子保密程度極高。
“需要多久？”賀銘問道。
“暫時不清楚，我沒辦法給您保證。”
這次查的是參謀部內奸，甚至要包括日本陸軍情報部的特工，具體時間他真不敢打包票。
“需要我交代他們注意事項嗎？”
想了下，賀銘主動問道，其實這是一種試探。
“您和他們說的時候，把事情說的重一點，您若不放心，可以去問處座，這是處座親自安排下的案子。”
許青雲點頭，賀銘心裡一凜，看來案子比他想象的更要重要，竟然還是處座親自出面？
“我明白，放心，我會好好交代他們。”
“謝謝賀科長，我先走了。”
許青雲起身，人直接去指揮部，到那後方來寶會安排他們工作，到時候還會交代他們一遍。
兩人一組這點，必不可少。
話要說在前頭，誰若不遵守紀律，導致情報外洩，這個責任他們確實無法承擔。
等許青雲離開，賀銘立刻命令一個隊去許青雲指定的地方。
安排妥善後，賀銘來到處座辦公室。
“處座，許青雲剛才找了我，借了一個隊。”
許青雲說了處座親自安排，他不是來驗證，而是最後試探，看看案子究竟重要到什麼程度。
剛才的試探已經讓他明白，這個案子非同小可，他必須重視。
“應該的，一個隊恐怕不夠，你先給他們一個隊，再讓一個隊的人待命。”
處座點頭，但絲毫沒提案子的事，賀銘沒有多問，很快離開。
處座竟然說一個隊不夠，賀銘對案子的重視度再次提升，想了下，他讓一個組完全待命，這段時間隨叫隨到，白天更不準出去，特別是組長和隊長，沒事留在軍事情報處內。
所有武器檢查好，隨時可能會用上。
他們一個組就是一百多人，全是行動好手，真有需要的時候，馬上便能拉出去。
賀銘同樣好奇，許青雲辦什麼案子，如此神秘？
但他明白，處座既然沒說，這件事他不能去問，甚至許青雲願意告訴他，他都不能去聽。
情報科的事，聽多了沒有任何好處，對他們有好奇心能害死人。
哪怕他是科長。
蓮花街，牛遠祥正招呼著工人吃飯。
藥鋪正在裝修，等收拾好後，選擇個吉日便可以開業。
他這次來南京，確實有秘密任務。
開藥鋪並不是他的目的，這個藥鋪他不會開時間太長，用不了多久便要轉出去。
他這次來南京，有個重要任務。
他是上海那邊的同志。
上海有一名老同志失蹤，後來證實被捕，但這名同志並沒有投降，他很堅強，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始終沒有說出任何自己同志的事情。
他對得起黨，對得起自己信仰。
老同志是三年前被捕，上海那邊今年才知道他的情況。
一名打入黨務調查處杭州站的同志，發現了他被關押在南京這邊監獄，同時瞭解到了他的情況。
不僅有他，還有其他各地被抓，一直沒有招供的同志。
特務們很殘忍，隔斷時間便會折磨他們一次，已經有不少同志承受不了折磨被害死，還有被逼瘋的同志。
眼下組織艱難，上海方面明白想要營救他們非常難，但只要有希望，便要嘗試。
牛遠祥是被派來打聽情況的人。
打探這樣的情報需要錢，正好他做藥材生意，在南京這邊開家分店，能夠打造出一個有錢的人設。
黃書記知道他，但他不知道黃書記。
上海和南京一直沒有斷過聯繫，但他們都和組織聯繫不上。
這次上海方面告訴了黃書記，如果真有希望，到時候再請黃書記他們幫忙，現在不要聯繫。
沒有直接關係，任何聯繫都不要有。
此事僅有黃書記一人知道。
許青雲猜測的沒錯，牛遠祥的確是自己人。
至於那兩個電話，並不是自己上海方面所打，而是牛遠祥的老婆，她老婆留在了上海。
牛遠祥老婆也是組織同志，不過她地下工作經驗不足，不是專業特工。
她純粹是擔心老牛，特意打電話，只要有人接了就行。
好在她知道這樣做不對，沒敢用家裡電話，直接用公用電話。
家裡電話她能打，但老牛吩咐過，沒有特別的事不要打電話，避免說話的時候露出破綻。
上海，南京本地打電話還好，長途電話則需要人工轉接，別說現在，心中國剛成立前幾十年，不少長途電話一樣需要接線員。
那時候接線員可是很不錯的工作。
牛遠祥自己
也莫名其妙，可惜他沒有電臺，無法組織彙報此事，他來到南京之後，想和組織聯繫，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打電話。
不過沒有緊急的事，他不會隨意去打這個電話。
打電話不能明說，他們會說暗語，這些暗語早已定好，各種話對應其他情況，好讓同志們瞭解他的工作進展。
這兩個電話確實引起了牛遠祥注意，不過猶豫之後，他沒有上報。
他的工作是查清楚那些同志在監獄的情況，若是可行，收買監獄這邊的人，看看有沒有機會營救。
實在不行他會放棄。
這次任務他只有一年時間，一年後無論是否有希望，他都要撤回。
這家藥鋪相當於只會開一年時間。
不過老牛會做生意，哪怕一年也不會賠錢，如果生意好，到時候轉出去還能賺筆錢。
理由他早就想好了，到時候就說上海那邊生意也好，家裡有孩子需要照顧，不得已轉讓。
店鋪外面，一輛車開過。
許青雲注意到了牛遠祥，燕鳴的調查中有牛遠祥照片，這些在警察局便能查到。
許青雲特意看了眼地面以及他的腳。
冷文軒開車，絲毫不知道許青雲在後排做的事。
許青雲是去指揮部，這裡不是必經之地，不過許青雲要求路上給指揮部的人買點吃的一起帶過去，中午慰勞下他們。
這麼一繞，便可以從這邊經過。
“科長，您來了。”
許青雲進入指揮部辦公室，方來寶，何榮堂一起起身，燕鳴也在，他們正在一起開會分析最近查出的情況。
“吃飯了嗎？”
許青雲笑呵呵問道，車上有不少吃的，冷文軒正招呼人去車上搬。
“還沒有。”
方來寶傻呵呵笑道，他們正在忙，哪顧得上吃飯。
“先吃飯，吃飽肚子再做事。”
正好冷文軒把食物送了過來，許青雲招招手，讓所有人過來一起吃。
許青雲買的東西不少，炒了一大鍋菜，還買了不少滷肉，包括燒雞，牛肉等等。
豬頭肉必不可少。
主食是燒餅，就著燒餅吃這些菜最舒服。
“謝謝科長。”
方來寶毫不意外，這是許佔傑之前用過的方式，原來他們辦案的時候，科長就來看過他們，帶去了不少美食。
許副科長不愧是科長的學生，學的有模有樣。
“行動科的人給他們說過了嗎？”
許青雲隨口問道，方來寶立刻點頭：“都交代了，一定注意保密和安全，誰若出了差錯，輕則發配，重則要命。”
“很好，給他們送點吃的。”
行動科人不少，人家是來幫忙，不能厚此薄彼，許青雲買的很多，燒雞就有十隻。
他沒用四組小金庫的錢，如今他不在四組，這筆錢要留給方來寶，方便他以後做事。
對許青雲來說，這點錢算不了什麼。
“我讓人去送。”
方來寶招呼人，車上全是美食，打開車門就能聞到撲鼻香氣。
冷文軒一直在分配食物，行動科隊長得知有他們的份，立刻帶來人來拿，他們拿走了一半，光燒餅就一大包。
拿的時候他們還不忘道謝。
這些可比他們平時吃的強很多，別看他們在軍事情報處工作，薪水不低，但也別想頓頓吃肉。
他們要顧家，行動科油水少，平時多是配合情報科行動，能撈的不多。
今天他們可以敞開肚子來吃，不少人很高興，剛過來就有好吃的，這次任務雖然要求嚴格，至少讓他們舒心。
按照情報科
的要求做就行，許副科長不會虧待他們。
如今許青雲在行動科的名聲最好，他是第一個特別在意行動科傷亡的人，平時出了任務，有好處的話，也會分他們一點。
兄弟們若是受傷或者陣亡，許科長還會額外送上一份撫卹金。
之前從沒有過。
“查到的東西給我看看。”
等他們吃完，許青雲坐在會議桌前，案子屬於他，他必須過問。
前期可以不來，後期他同樣要留在這邊辦公。
“是，我給您拿。”
方來寶掏出手絹，快速擦了擦嘴，這個時代可沒有餐巾紙，不少人都會備個手絹，也叫手帕，平時自己使用。
時間不長，他們查到的東西有限，主要集中在作戰廳和計劃廳。
軍隊部署是由計劃廳提出，作戰廳進行完善，他們雙方會進行商量，所以這兩個部門洩密的可能性最高。
兩部門的主官暫時沒查，他們雖然不是老頭子吩咐的最頂層的人，但屬於重要將領，貿然去查他們，一旦被他們知道，處座都吃不消。
況且他們位高權重，被日本人策反的可能性低一些。
目前調查的主要是中級參謀和軍官，其中作戰廳二十二人，計劃廳十八人，共計四十人。
這是沒查那些普通職員，只查能接觸到這份情報的人。
若是所有人都查，每個部門上百人，恐怕查這些人就需要好幾天時間。
首先是他們財物情況。
四十人裡面，財物有問題就多達二十六個，一半還多出不少。
他們級別高，工作好，能撈的多一些，除去平時正常孝敬之類的，肯定有人給他們送錢，請他們幫忙辦事。
這些錢他們需要慢慢核實。
正常辦事沒關係，若是有解釋不清來源的，馬上會被重點調查。
他們這次不是查軍貪，就算查軍貪，也不會來捅參謀部這個馬蜂窩。
軍事情報處承受不起他們的反擊。
二十六人有問題，現在正核實他們財物。
除了金錢外，便是他們社會關係，四十人裡面，竟然有十人有過日本留學，或者去過日本的經歷。
比例高達四分之一。
有四個至今還和日本人有聯繫。
他們已經被當做重點調查目標，特別是在日本留學回來，現在還和日本人保持聯繫的人。
許青雲看的很仔細，一點點看，每個人的情況全部看了一遍。
四組和二組做的不錯，這麼短時間查出這麼多，並不容易。
不過現在還沒有真正發現有重點嫌疑的人。
四十人裡面，只有四個能全面接觸這份情報。
四人之中，有兩人財物不清，還有一人有和日本人聯繫的經歷。
何榮堂沒在，他正在外面親自帶人，調查此人。
許青雲又把他的檔案拿出來翻看了一遍。
孟志堂，三十一歲，作戰廳高級參謀，上校軍銜。
畢業於黃埔軍校第三期，之後留學日本兩年，帶兵做過主官，今年年初才被調到作戰廳，有後臺，有背景。
能進作戰廳的，沒有普通人。
這次有不少部署，便是出自他的建議。
孟志堂成了家，有孩子，老婆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岳父是軍中重要將軍，自身家庭情況也好，明面上來看，他完全不像是被策反的漢奸，但他資產很多，靠工資和孝敬，賺不了那麼多。
他不僅在銀行有數千美元存款，還有大洋數萬塊，另外在南京，武漢等地擁有十幾間門市。
老家田產也很多，這些並不是他的父輩所留。
他父親沒在軍中，不過早年支持過果黨，如今在老家享福，孟志堂這些產業全是靠他自己。
孟志堂名下還有生意，但根據他們調查，孟志堂生意一般，有幾個生意甚至賠錢，這些也不是他靠生意所賺。
那麼多錢，他從哪來的？
孟志堂是高級參謀，能接觸到的機密情報非常多，每一個可以說都是價值連城，比如這次情報，日本人想拿到，至少要出數千兩黃金，甚至上萬兩。
像這樣的情報，他還能接觸不少。
這些錢，會是他出賣情報所得嗎？
他的產業正在調查之中，許青雲暫時不知道置辦日期，一切要等調查結果出來後才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