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軍情六處
叫了輛黃包車，呂培勇心情愉快前往旅館。
他的身後，兩名隊員偽裝成黃包車伕，遠遠跟著。
在他的前方，還有兩名隊員騎著自行車，更遠的地方則是代潔瑩帶隊跟蹤，保證呂培勇不會離開他們的視線。
許青雲猜到了呂培勇身份，但調查的時候一樣將他按照日諜對待。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來到旅館大門前，呂培勇掏出零錢，遞給車伕，不忘四周打量了眼。
很可惜，他看了個寂寞。
偽裝車伕的隊員拉著同伴，很正常從旅館門口經過，兩名騎車隊員有一人停在路邊買了東西，隨即騎車返回。
他們看起來非常自然，完全沒引起呂培勇注意。
別說他們，哪怕有經驗的日諜同樣會被欺騙，情報四組員工經過實戰鍛鍊，在追蹤方面已有超強能力。
“叮鈴。”
呂培勇來到威廉住處，優雅按響門鈴。
這家旅館檔次很高，是外國人所開，絲毫不次於金陵賓館，裡面住宿的價格極高，一晚上的費用夠南京普通五口百姓全家生活一個月。
“親愛的呂，請進。”
威廉很紳士的開門，他的聲音出現在旁邊不遠處房間內，許青雲和燕鳴正坐在錄音機旁，戴著耳機聽他們說話。
“威廉，這次的情報價值極高，您先看下。”
呂培勇直奔主題，許青雲臉上露出笑容，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呂培勇是鼴鼠，那威廉就是情報商人。
“好，我先看看。”
威廉接過呂培勇遞過去的文件，他說的是漢語，水平不錯，除了明顯生硬外，吐字清晰，能讓人聽清楚。
比約翰強一些。
“不錯，你說的對，這份情報價值極高，我可以給你一千五百大洋。”
看完介紹，威廉高興說道，呂培勇怔了怔，他想的是一千，沒想到威廉直接給了他一千五，比預想多了五百。
能多出五百大洋，他自然高興。
“多謝威廉先生的慷慨。”
呂培勇從包中將完整情報取出，他們多次合作，既然價錢談好，直接給貨。
剛才讓威廉看的是情報介紹，並不包括具體內容。
內容不少，威廉仔細翻看，算是驗貨。
錢現在不會給呂培勇，他需要驗證情報真實性，確保為真後，馬上就會安排人給呂培勇送錢。
兩人已多次合作，全是這種流程。
“非常好，呂，你乾的太棒了。”
看完具體情報，威廉非常興奮，這份情報是中俄合作，但針對的是日本人，日本人在情報方面向來大方，他預計這份情報至少價值二十根金條。
給呂培勇的不過五根金條而已，而且不到。
這份情報，他從中能賺到十五根金條，甚至更多。
呂培勇還是把情報價值估算錯了，真正賺大頭的是威廉，並不是他。
“我先走了。”
呂培勇起身，交易完成，他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
接下來等威廉的人給他送錢即可。
加上上次情報，一共一千八百大洋進賬，這兩年他賣情報的收入，已經突破一萬大洋。
這麼多錢，靠他的薪水，需要十幾年才能賺到。
還是外快賺錢最容易。
“組長，要不要抓人？”
燕鳴摘下耳機，抬起頭看向許青雲，想了下，許青雲則搖頭：“不用，先彙報。”
抓呂培勇簡單，現在有了證據，他就是砧板上的肉，綁住腿的螞蚱，逃不掉。
但抓他之前，需要讓上面人知道，最好能讓外交部的人配合，給呂培勇安排個出遠門的任務。
呂培勇不是日諜策反的漢奸，只是情報販子的鼴鼠，亞一科內，可能還有日本策反的人在，他們針對另一名嫌疑人調查還沒結束，這會不能打草驚蛇。
抓鼴鼠是順帶，抓日諜才是他們真正目的。
還有威廉，從事間諜工作，不受領事裁判權保護，但要不要抓他，怎麼抓他，同樣需要上報。
“好。”
燕鳴點頭，抓人確實不急，一個呂培勇而已，他們並不在意。
“老師，我們在亞一科找到個鼴鼠，他是英國情報商人所策反，已經拿到證據。”
回到軍事情報處，許青雲先到科長這來彙報。
“情報商人？”
許佔傑有些驚訝，許青雲則點頭，命人搬來錄音機，在辦公室給許佔傑播放他們的對話。
“這些情報商人太可惡了，這份情報他肯定是要賣給日本人。”
聽完之後，許佔傑便明白了怎麼回事，這種情報只有日本人感興趣，不過這是份假情報，不怕洩露。
“老師，這件事我們最好向處座彙報。”
許青雲小聲提醒，威廉要不要抓很關鍵，許青雲有自己想法，但他做不了主。
許佔傑同樣無法做主，必須上報。
“好，我現在就打電話。”
許佔傑點頭，沒多久便掛斷電話起身：“處座召見，我們過去。”
處座此時正在忙，杭州站那邊又出了事，他火氣很大，此時杭州站站長蔡石峰就在他面前，是被他叫過來問話。
不過聽許佔傑說有重要情況彙報，他馬上讓蔡石峰出去等著，先接見許佔傑。
“許科長。”
蔡石峰在外面滿是忐忑，見到許佔傑立刻主動上前打招呼。
對外面的站長來說，總部有三個人他們不敢得罪，更不能得罪，許佔傑是其中之一。
許佔傑掌管情報科，屬於總部權力最大的人之一，得罪了他，說不定哪天就能查到自己身上。
第二個，督查科科長。
督查科監督內部，他們每個人身上都不乾淨，一查一個準，得罪了他，一樣可能要倒黴。
第三個則是齊秘書。
別看齊秘書平時不顯眼，但他深受處座信任，屬於處座心腹，平時一句話可能救他們的命，同樣，一句話也可能要了他們命。
“蔡站長來了，我先去見處座。”
見到蔡石峰，許佔傑便明白他是怎麼回事，杭州站情報組有個最新情報，總部都不知道，日本人卻知道了，並且在報紙上聲討。
很明顯，他們有人洩密。
上次處座便讓蔡石峰查內奸，並且找到，現在又出這樣的事，以處座的性子，估計饒不了他。
誰知道上次被抓的究竟是不是真正內奸。
“您先忙。”
蔡石峰急忙低頭，許佔傑來的好，他正被處座罵，至少幫他緩解了下氣氛。
希望許佔傑能帶給處座好消息，等會不至於嚴懲自己。
“處座，青雲他們在亞一科發現了名鼴鼠，經過調查，證實他和情報販子有聯絡，這是他們交易情報的錄音。”
許佔傑是帶著錄音機來的，這份錄音同樣需要讓處座聽一遍。
“放出來吧。”
處座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慢慢品茶。
許青雲按下播放按鈕，呂培勇他們的聲音馬上傳了出來。
“呂家也是出過不少先烈，真沒想到後代為了點腌臢之物，竟然如此墮落。”
聽完錄音，處座冷哼道，許青雲沒說話，那些腌臢之物處座您也撈了不少。
處座說完，看向許青雲：“青雲，你的計劃是什麼？”
“回處座，我們懷疑亞一科還有日諜內奸，所以想請您讓外交部人配合，給呂培勇一個出國任務，然後我們秘捕，至於威廉，他既然做情報生意，我們可以留下他，以後也能為我們提供情報。”
許青雲低頭回道，這些情報商人能量很大，通過他們一樣能得到很多自己想要的情報。
他們可不僅在中國人之中策反鼴鼠，日本也是同樣。
“你的意思是，放過威廉？”處座眉角跳了跳。
“不是放過，人肯定要抓，抓來之後才能拿到他的把柄。”
許青雲搖頭，直接放過怎麼行，這可是次機會，抓到人後，拿到他把柄，以後更容易將他控制。
“以後放了他，他回到租界後不遵守約定怎麼辦？”
處座再問，租界相當於外國人地盤，他們回去之後，軍事情報處就沒辦法對他們做什麼。
除非暗殺。
“那就看我們能拿到的把柄有多大了，真沒有好的把柄，我們就與他合作。”
許青雲笑著回道，論鬼點子他同樣不少，更何況他還有後世閱歷。
退一萬步，真拿不到他的把柄，直接花錢去買，他是商人，目的是賺錢，給他足夠的錢來買情報即可。
這點威廉不可能反對。
“好，就按你說的辦。”
處座
點頭，許佔傑帶著許青雲剛想告辭，處座突然喊住了他們：“青雲，你最近有時間嗎？”
“處座您吩咐，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時間。”
許青雲趁機拍了個馬屁，果然讓處座哈哈大笑，這樣的話他非常喜歡，意思是許青雲不管有沒有時間，只要他下令，許青雲以他的意志為主。
“很好，先把你手頭案子忙完，忙完後去趟杭州，他們內部還有奸細，杭州站的廢物查不出來，你去查。”
松本的計劃起到了作用，處座果然對杭州站不再信任，想要能力最強的許青雲前去辦案。
“是，處座，我馬上安排，明天就去。”
處座擺擺手：“不急，把那個情報商人的事做成再去。”
“多謝處座體諒。”
許青雲再次道謝，齊秘書則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許青雲竟然這麼會說話。
這幾句話說的很高明，明明是他自己有事走不開，卻把功勞推到處座身上，這才是拍馬屁的上等境界。
“讓蔡石峰滾回去吧。”
許青雲離開後，處座沒再繼續罵蔡石峰，罵沒用，罵人能讓他們找出內奸，他可以罵個三天三夜。
“是，處座。”
齊秘書低頭領命，他明白，蔡石峰的站長位置已經保不住，進入了倒計時。
有了合適人選，處座馬上會把他撤換掉。
蔡石峰這段時間做的確實不怎麼樣，沒有任何拿出手的成績，處座對他失望正常。
接下來誰會去杭州站？
杭州站很重要，處座不會再放一個無能之輩，情報科副科長苗風可能性最大。
可以提前給苗風暗示，有了自己暗示，苗風只要懂事，就不會少了自己那份好處。
而且是份大禮。
總部副科長，權力遠不如外面站長，而且是杭州這樣的大站，更何況苗風同樣有危機感，許青雲太強，以後遲早會衝擊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