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黃粱鎮誰最能打?【求月票】
黃生一開始的想法是,自己把柳白招來,他又能識文斷字,正好填補了空缺。
以後自己就跟柳白在這當差,都是熟人,加之柳白是自己引來的……所以他就能輕鬆些了。
所以這接下來的行徑應該是這鎮長趙久見著柳白沒問題,就讓他跟著自己去抄書寫信了。
可現在這領著他去後院,算是怎麼個回事?
有什麼事還要揹著自己不成?
柳白一見黃生這疑惑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知道了。
稍加思量,他還是選擇了跟上去看看,這來都來了,又是鎮長相邀,自然得去看看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後院有個小涼亭,趙久此刻就是坐在裡邊,看著院子裡盛開的臘梅。
附庸風雅……柳白腦海裡邊沒來由的冒出這句話。
但是走到這涼亭前頭的時候,柳白便是笑著說道:“晚輩看鎮長,就有如這寒冬臘梅。”
“哦?”正在出神的趙久還是頭一次聽有人誇自己像臘梅的,便是失笑道:“怎麼說?”
柳白緊了緊冬衣,上前一步,這才說道:“這臘梅都是隆冬而開,不畏嚴寒,往往是這天氣愈發寒冷便是盛開的愈發嬌豔。”
柳白說著便是行了個書生禮,言語認真,姿態恭敬的說道:“在咱這邪祟環伺的黃粱鎮,鎮長大人以一凡人之軀,周旋於胡家,馬老爺,土地爺之間,外加還要管著這偌大的黃粱鎮。”
“這不正是跟這寒冬的臘梅一般?”
原本還有些隨意的鎮長趙久聽著柳白這話,呼吸忽然就急促了些,擺放在腿邊的雙手也是瞬間捏住了大腿。
無他。
柳白這一番話,說到他心坎裡邊去了。
這麼多年來,他聽過無數奉承話,但說的那些……呵,趙久聽了都有些噁心了。
哪怕是這讀過書,會寫字的黃生也是。
他進了這後院,看著這臘梅也只會說,“好看好看,鎮長大人好眼光。”
哪會跟柳白這般,一眼便將自己種這臘梅的原因看出!
這些年,哪怕是他兒子趙燕年,又或是他那陪伴了幾十年的糟糠之妻,都不曾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
沒想到現如今竟然被一個半大的少年看出了……趙久神情有些複雜。
柳白看這趙久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因為這正是血食城黃粱鎮趙久的處境,現如今這個黃粱福地的趙久……性子什麼的雖然有些變化了。
但處境肯定是差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更難了。
黃粱鎮趙久好歹還跟馬老爺是好友,可現在這黃粱福地的馬扒皮……柳白不覺得他能跟趙久處成好友。
看不起的成份肯定是更多的。
所以柳白才這般言語。
“過了過了,不必說這客套話。”趙久隨意的擺了擺手,但是眼神中卻分明在說著……說多些,再多說些。
柳白自是沒放過這白撿的機會,搜腸刮肚的想著上輩子在語文課上學到的知識。
“這臘梅其色高潔,其香淡雅,這不也正是鎮長大人嗎?”
“你身為一鎮之長,招來黃生和晚輩,替這鎮子裡邊的百姓代寫書信卻不求回報。”
“更是讓我們閒暇時抄書,以便這百姓們翻看,晚輩看這血食城境內的鎮長,唯有您……當屬第一。”
趙久只是聽到一半,就忍不住起身在這小涼亭裡邊,背手來來回回的走著,時不時還“嘿嘿”一聲。
這代寫書信是必須要的,每個鎮子都得有。
抄書的話……他是讓黃生他們抄來的書拿去血食城賣了。
這樣他們的工錢完全就能從抄書裡邊抽出來,而不用自己付。
但是這些妙計,怎麼會是眼前這小小的少年能夠看出來的?
到底還是年輕了啊。
趙久愈發為自己的才智而感到驕傲,“呵呵,這些奉承話就不必說了,過來坐吧。”
柳白一聽立馬正色道:“這些都是晚輩這些年在鎮子裡邊觀察得知,是晚輩的肺腑之言,絕不是那奉承話。”
呵,要不是知道你的這些是肺腑之言,你還想坐著說話?
趙久再度揮揮手,“行了行了。”
柳白這才老老實實的來到他面前坐下。
趙久也是笑眯眯的看著他,這之前一直沒認真看過,今兒個才發現,這柳家孤兒竟然也是有那少年英姿像,不錯不錯。
“你識文斷字的本領,真是黃生教的?”
“正是。”柳白一口咬定。
“他怎麼不教別人,偏偏教你呢?”趙久不緊不慢的詢問著。
“黃叔說是因為當年他血食城的時候,在烏蓬山遭了祟,恰巧我爹路過救了他一命,所以……所以他才……”
柳白說著有些委屈,還有些想哭。
趙久聽著微微頷首,“原來還有這段往事啊,那你現在是住在他家?我聽聞你家前幾日還走了水。”
“正是。”
柳白頭低的愈發低了,看著很是可憐。
趙久聽著柳白這話,是愈發滿意了。
這年紀小好拿捏,識文斷字能幹活,為人也算機敏,說話也好聽,最重要的還是家世乾淨……這全家就剩他一個了,能不乾淨嗎?
趙久目前所缺的,正是一個這樣的人。
“也是個可憐人了,既然這樣的話你就留下來吧。”趙久說的微微嘆了口氣,很是感嘆。
“這工錢的話,就算你一個月三兩銀子吧。”
柳白一聽,當即就抬起了頭,不是因為這工錢太少,恰恰相反,而是這給的……太多了。
像是黃生這樣的光棍,一個月只是吃飯的話,一兩銀子都已經足夠了。
這還是在他吃食完全靠購買的情況下。
所以說自己這一個月三兩銀子,在整個黃粱鎮能拿到這個工錢的都不多見。
這事要是乾的長久的話,那都一步直接跨越溫飽,到小康了都。
“呵呵,這事你自己知道便好,切記不能與別人言說,黃生也不成,畢竟他一個月的工錢只有一兩三錢。”
“你這剛來就拿個三兩銀子……”
柳白連忙拱手,“晚輩謝過鎮長大人!”
他低著頭眼神閃動。
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初來乍到,趙久就給自己開這麼高的工錢……其中或許有自己剛剛那一番奉承話的緣故,但肯定不是主要原因。
他給自己一個月開三兩銀子的工錢,說明他肯定能從自己身上謀得三兩銀子以上的利潤。
像是黃生,他們的工錢其實都是他們閒暇時抄書所得。
所以……
柳白再一抬頭,趙久已是在這石桌上邊放了一兩銀子,“洞天不好過,多給自己買點厚衣服吧,看你耳朵長凍瘡都長成什麼樣了。”
柳白聽了連忙做出一副感動的姿態,雙目都含著淚了。
趙久對他的反應愈發滿意,“行了,幹活去吧。”
多的話趙久也沒多說,他相信柳白自己能拎清的。
回到前邊的客廳,黃生還在等著,趙久便讓他領著柳白去幹活。
這說是幹活,也就是來到了這前院的一個偏房裡邊,房間狹小,簡簡單單的兩張木桌子上邊,堆滿了各式書籍,外加一些筆墨紙硯。
到處都是墨汁,除此之外就是這角落裡邊還有個火盆了。
火盆旁還堆著堆柴火。
柳白看著這並不寬大的房間,還有這緊閉的門窗外加火盆……黃生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蹟。
“說說,鎮長大人都跟你說什麼了呢?能說不?”黃生一副好奇八卦的模樣問道。
“能,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就是讓我跟在你身邊,好好幹活,這是他給我的恩賜,要是不好好幹就讓我滾,有的是人幹。”
“這倒是……”黃生點點頭,本想說趙久就是這性子,但說到一半還是閉嘴了,轉而又有些提心吊膽的問道:“那你工錢呢,他一個月給你多少?”
“工錢?”柳白撓撓頭,“他給我一個月一兩銀子,應該是夠吃飯了,你也是吧。”
“是是是。”
黃生當即放下心來,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又伸手指著旁邊那張椅子,“今天的活是抄書,快些寫吧,不然這個月寫不完是得扣工錢的。”
“不寫信嗎?”柳白跟著坐了下來。
“還沒到寫信的日子,每個月只有三天時間,嘿,到時候咱可是得在門口坐著,別人見著我們都得先喊一聲先生。”
黃生搖頭晃腦的說著,很是自得,“到時帶你去牛氣牛氣。”
於是接下來這半天時間,柳白都在這當工。
老老實實的抄書寫字,倒也比自己在外邊閒逛找事幹好,臨著傍晚到家,柳白又打著慶賀的由頭,搞了些吃食,也算是感謝一下黃生的“提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