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柳白:我是孤兒【求月票】
最後將屋子巡視了一圈,還是將這生火的地點選中在了他房間的床尾,也即是原本家中的暗門處。
這勉強有了柴火,可這怎麼生火又是個難題。
無奈之下,他只得頂著嚴寒敲響了隔壁梁大竹家的門戶。
不借別的……只求借個火種。
開門的依舊是那朱嬸,她聽了柳白的來意,嗤笑一聲,“自己都快窮酸破落死了,借火?你借了我家的火,用什麼還?”
“你?!”
柳白沒曾想到,這人心竟然能狹隘到這種地步。
借個火都要還?
但對方擺明了就是欺負他這孤兒,現如今柳白算是看清了,他連反駁都沒反駁一句,轉身就走了。
“砰——”
身後傳來了朱嬸將門重重一關的聲音。
柳白回身卻是見著自家門口站著一箇中年男子,約莫三十來歲,穿著灰衣,他佝僂著身子,一隻手縮在袖子裡邊取暖,另一隻手則是放在胸前,舉著一根微弱的火把。
“借火是吧柳小子,走走走,我給你生個火去。”
灰衣男子說著還用腦袋朝柳白家中示意了下。
柳白愣了愣,竟是一時間沒認出來這人是誰。
然後又回憶了片刻,這才想起在哪見過這人。
那都是後來張蒼來了鎮子的時候,柳白一次在張蒼那裡玩耍,結果這人就去了張蒼那裡算命。
張蒼說他家祖墳不好,出煞,得遷祖墳。
好像是姓黃,讀過幾年書,鎮子裡的百姓多是喊他黃生。
“好……好。”
柳白連連點頭跟在這黃生背後進了院子,他也才瞧見這黃生身上穿的也是單薄,看來過的並不寬裕。
兩人都沒說話,直到這進了屋,原本佝僂著的黃生才站直了些,在門口跺了跺身子。
“這天,怪冷哈。”
他舉著的火把旺了些,“你的柴火在哪,我幫你點火。”
柳白將他引到了四處漏風的房間裡邊,只是當他看著柴火是柳白拆下來的門戶時,腳步明顯一頓。
“這是你家廚房的大門吧,問祖宗了嗎?”
黃生將他火把放入了柳白架好的柴堆裡邊問道。
柳白含糊著說道:“問了,祖宗說人活著才能孝敬祖宗。”
黃生沒問了,只是這沒個引火柴,光燒這木門,足足燒了半盞茶功夫才算點著。
“你這柴火不多,一會火生起來之後就抽開一些,這火別生的大了,柴不經燒,旁邊那些也可以搬過來烤烤,你這柴火有些潮了。”
黃生叮囑著,柳白肚子卻是餓的“咕咕”響。
柳白急忙捂住了肚子,但也無可奈何,著實是太餓了。
黃生見狀,稍加猶豫,還是嘆著氣從懷裡取出了油紙包。
直到此時柳白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時不時的就把手捂在胸口,原來是在取暖。
他還沒將這油紙打開,柳白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餅香,他止不住的嚥著口水。
黃生拆開油紙,裡邊包著的是一過油的蔥餅,柳白聞著的正是這蔥香。
看著這本身就不過巴掌大小的蔥餅,黃生嘆了口氣,
最終卻還是一咬牙將其分了兩半,遞了一半給柳白。
“謝……謝謝。”
柳白趕忙在身上擦了擦手,雙手接過了這蔥餅,聞著這香味,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口吃著。
可本身就不過這半個巴掌大的蔥餅,不過兩三口下肚就沒了。
他又看向了黃生手中餘下的那半個。
黃生急忙避開了,“我也還沒吃晚飯。”
說著又怕柳白搶,便是拿起這蔥餅舔了口,這才小口慢慢吃著,本身就只有半個,他不捨得吃太快了。
柳白倒也真做不出來搶這事,只是本身就餓極了的他,吃了這半個蔥餅後……更餓了。
可這晚來天欲雪,哪能搞來吃的。
見著火勢大了,柳白便是抽出了兩根柴火,然後又往前坐了坐,還脫了鞋子在這烘烤著。
味道撓一下立馬就上來了。
本來還在細嚼慢嚥的黃生立馬一口就吃了這蔥餅,直說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柳白看著自己這長滿凍瘡,紅黑髮腫的十根腳趾,也是疼的倒吸涼氣了。
此刻被這篝火一烤,有了些許暖意,更是癢得不行。
他強忍著不去撓,坐立難安,反倒是不覺那麼寒冷了。
黃生見狀,忽而說道:“其實我白日裡見了,打暈你的是胡家的那公子……你,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打暈……我說他孃的我怎麼倒在了那路邊。
柳白不動聲色,“胡家……胡尾嗎?”
“胡家除了他,還有誰配得上一聲公子,聽說他在馬老爺那學拳學的也差不多了,都快點火了。”黃生感嘆道:“你沒事還是少往胡家坳那邊走吧,半大孩子,動起手來沒個輕重。”
柳白沉沉地應了聲。
現在來看,不止是馬老爺跟六子變了,連胡尾也變了……那劉鐵呢?
他肯定也不一樣,只是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柳白難免想起了他的這幾個師兄弟。
只是如此想著,他也感覺到了這夢境的艱難,別說什麼奇寶圖紙了,想活下去都是千難萬難。
“對了,黃……黃……”
“喊我一句黃叔便是了。”
“嗯,黃叔,我們這鎮子有外來人嗎?”柳白想著先問清楚,這所有人是不是都在同一個夢裡?
“外來人?我們這窮山僻壤的哪有外來人願意來,連個行腳商都得去外邊找。”黃生搖著頭說道。
柳白一聽也是明白了,這麼看來,每個人的夢境都是分開的了。
那麼這就是我自己的夢。
知曉了這消息後,柳白也就稍稍安心了些。
沒有那些外來人的話,那這就還是柳白熟悉的黃粱鎮,至少人什麼的都熟悉,如此一來變數也就能小一些。
但再一想,奇寶圖紙什麼的都遠了,現在該做的,還是怎麼先活下來。
“黃叔,你現在在哪做什麼呢?”柳白趁機問道。
“我?”
“在鎮長那邊接些抄書寫信的活計吧,勉強餓不死。”黃生又嘆氣道。
抄書寫信……柳白本想說這事我也乾的來啊。
但是轉念一想,本就是一個小小的黃粱鎮,哪裡需要這麼多寫信的人手?
“你那還缺人不?”
柳白只得問的委婉了些。
“缺人?你還會讀書寫字不成?”不管是在哪,讀書寫字都是門技藝了。
柳白沒說會不會,而是就這麼盯著他。
黃生被看的久了,只好說道:“暫時是不缺的,我幫你留意著吧,若是缺了我在與你說。”
但也就是這麼說說,在他看來,這柳白就是個孤兒,早早的沒了爹孃,哪會什麼讀書寫字?
少年人貪圖臉面罷了。
黃生這條路走不通,柳白又只好想著別的出路。
鎮子外邊鐵定是不行的,且不說山精邪祟暗藏,去了多半是個死,就是這嚴寒自己都抗不過去。
那別的……柳白在思考著自己會些什麼。
只是這烤著火,外邊隨是冷風呼嘯,但這身子骨一暖和,柳白的睏意也就上來了。
“你睡會吧,我今晚就在你這過夜好了。”黃生說著捲了捲衣袖。
柳白看著他,直接問道:“你為什麼願意救我?”
這黃生從自己門口路過,看出自己窘境願意借個火……這點很正常。
只要不是跟朱嬸那樣的缺心眼,別人都是願意的。
但是這分餅還願意在這照看著自己,那就有些好的過分了。
黃生是個藏不住事的,聽著柳白這話,表情帶著難以掩飾的羞愧,但是很快又遮掩過去了,說道:“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不能說實話嗎?”柳白有氣無力的打斷道。
黃生沉默了片刻後,“你還是早些休息吧。”
見其不說,柳白也沒辦法,只好將這地面掃乾淨,蜷縮著身子靠近火堆。
剛躺下沒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就陷入了夢鄉。
如此度過了他在夢中的第一夜。
但也只是睡到半夜他就被凍醒了,無他,篝火都已經回姥姥家了。
一旁說好了守夜的黃生,也是不知不覺躺倒在了地面,還打著酣。
柳白搓著雙手,架起了柴火。
雙手合攏放在嘴邊,湊進去重新將火苗吹起,看著這火星從小到大,再度驅散了黑暗。
柳白也有些失神。
在這夢裡,自己是不是也就跟這火苗一樣,原本燒的旺盛,熄滅之後還得再重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