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124章 第 124 章




【你才是資本家吧,人家剛大婚你居然讓他週一來上班!】



【看出來了,以後工作犯錯:人事,請你考慮清楚,我可是應隱高貴的金粉!】



【我有一本應隱出道第二年的絕版寫真,請問是要個總裁噹噹好還是要個一百萬好】



【集團共有二十三個正副總裁和助理總裁,你艾特一下吧看想取代哪一個】



【……】



【老實人還在嗑瓜子看直播灌水,聰明人已經點開了影后影集第10086次研習背誦】



應隱電影的版權分散在幾大流媒體平臺,早在多日前,他們就已經集體在全客戶端首頁推送了專屬影單。



【風光大嫁!一起用這幾部經典電影,重溫影后熒幕風采】——這是正經的。



【男友視角!應隱愛情經典合集|原來跟她談戀愛,是這種感覺】——這是找死的。



採訪合影進行五分鐘過後,應隱和商邵離開媒體區。



現場根本就是怨聲載道,直言還沒有采夠,但這又不是演唱會,還有安可一說,能出來接受採訪,本身就已經是莫大的讓步了。



穿過綺邐恢弘的藝術大堂,眼前是又一重綠植鮮花背景牆。



這是正經的迎賓合影區,通往會場的唯一正門口,也是來賓出示邀請函、進行禮品禮金登記的地方。當然,會出現在這裡的禮金只是圖個彩頭,真正價值連城的新婚賀禮,早就已經送到了深水灣主宅。



婚禮的迎賓工作即將開始,一個個在各式新聞裡如雷貫耳的名字,即將攜著他們的家眷踏上這裡。



在忙而有序的匆匆人流中,應隱站在通道前,透過那深如海洋般的燈光,她抬起眼眸,靜靜地往會場裡頭望了一眼。



那是她命運的入口,美麗,深邃,充滿花香花影,卻沒那麼容易看清。從這裡開始,從迎賓開始,她將正式站上她的成為豪門主母之路。



這條路既漫長,又充滿挑戰、險阻,雖然金色的綺夢無時無刻不在上演,但偶爾也會感到荒唐無聊,會有暗礁,也有風浪,會有凝視,也有環伺。她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她要忍痛割掉的枝蔓也很多,但是,一想到身邊站著的人是商邵,一想到她的一舉一動,都是與他相襯,與他砥礪,共撐一個家、一份業,她就不怕,她就充滿力量。



她要站在他身邊,做與他一起迎視一切的橡樹,而不是攀緣著嬌媚無力的菟絲花。



“應隱。”



有人叫她,她回眸,見柯嶼站在身後。



“你準備好了嗎?”柯嶼沉靜地與她對望。



應隱勾了勾唇,亦沉靜地回:“我準備好了。”



柯嶼讓開一步,緹文,俊儀都上來抱她,商陸手插在褲袋裡,叫了她一聲“大嫂”,多餘的話卻不必提。應隱反而莞爾:“你不要一臉很佩服我的樣子,我不習慣。”



商陸一哂:“哪裡的話,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當然佩服你。”



“你們商家人一個兩個怎麼回事,”應隱眨眨眼:“明明是天上掉餡餅的事,被你們講得好像要避之唯恐不及。”



商陸笑著搖了搖頭:“Good luck。”



明寶氣喘吁吁地順著樓梯上來:“來啦來啦,已經有車子到了。”



與港·3相當的車牌,今天都將匯聚於此。



下午三點,婚禮迎賓正式開始。



從現在起,婚禮的一切的都不再被外人知曉。人們只能從媒體的直播裡,看到一位又一位活在新聞或八卦裡的big man陸續出現在鏡頭前,又低調而快速地消失在走廊中。還有更重量級的,並不從正門取道,而是從貴賓通道直達五樓,連最神通廣大的媒體也不知道他們曾來過。



應隱深呼吸,挺直纖細的腰肢與脊背,用溫有宜教給她的端莊、微笑與談吐,來迎接這些非富即貴的賓客。



當然,商檠業和溫有宜、商邵,還是承擔了最主要的社交工作,應隱多聽,多學,少說,不得不說時,斟酌數番,再用最無懈可擊的從容說出口。



她是受了應帆從小最嚴格的教養,心底再發怵,都不讓人看出虛實;她是拿了最好的演技,手心再潮汗,目光都還是明亮堅定,不避不閃。



這就是她在豪門世界的首度亮相了。



迎賓至尾聲,她得去後臺換儀式紗,商邵也要去換禮服,便將應酬收尾交給父母和商陸明寶,內場裡,則由明羨明卓代為招待。



應帆也要去換衣服,做牽她手送她上紅毯的準備。上六樓,一時忘了路,三拐四繞,轉過拐角,看到她女兒緊緊地投在商邵的懷裡。



應帆一怔,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驚動他們,而是下意識地閃身,將身體在牆上貼成一片薄薄的紙。



幸好酒店地毯也厚實。



應隱被商邵抱著,還不夠,她不怕弄皺他的禮服了,用力地、兩條手臂緊緊地箍住他的身體。



她的身體很冷,手掌尤其冰冷,因此要靠這樣的方式汲取商邵灼熱的溫度。



商邵反覆吻著她的耳廓、耳垂,至唇角,也沒問她怎麼了。



應隱踮起腳,摩挲著他的頸側和臉頰。交頸的溫度是真實的,她深深地呼吸,囈語般地問:“我是不是表現得很差?”



她左支右絀了這麼久,一落幕謝場,那股繃著的勁兒鬆了,身體深處湧出遲來的戰慄,開始自省自疑起來。想一想,以前在交際場上所接觸過的人,又算得了什麼。她自以為很會周旋,像一瓣花甜美翩躚,如今看來,又是多麼不知天高地厚。



商邵將吻壓上她的額心:“你表現得很好。”



“有沒有給你們丟臉?”



“絕對不會。”



“有沒有習慣性地討好他們?”



“當然沒有。”



“我笑得還好嗎?”



“是他們見過最大方同時最漂亮的。”



“你安慰我。”



商邵撫了撫她的頭髮:“是你妄自菲薄。”



“他們一定覺得我是個一眼看透的人,很青澀。”應隱的身體暖了回來,伏在他肩頭喃喃地說。



“不會,你很會表情管理。”



應隱一愣,噗嗤一笑,就連一牆之隔的應帆也跟著微笑。



應隱仰起眼眸,商邵接收她的訊息,偏過臉,在她唇上吮了一吮,認真地說:“你的青澀比他們的老練更珍貴。”



“可是我怎麼會這麼緊張?手冷冷的。”應隱自我唾棄,將鼻尖抵著他的襯衫,嗅他身體的熱度和氣味。



“應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商邵頓了一頓,很無奈:“是因為你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的緣故?”



應隱:“……”



·



後來,這場婚禮在不同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同的印記。



內場的圖授權給分量足夠的媒體後,發了幾張出來,人們驚歎於這些裝置的豪華,以及那條美麗得堪稱驚世駭俗的婚紗。



有人念念不忘商邵看著應隱走來的目光,那麼目不轉睛,溫沉,充滿笑意。光抵達他的眼底,他看上去對未來這漫長的餘生充滿憧憬。



有人津津樂道於現身的政商與天王天后們,拜託,明明婚禮主持自己都是圈內著名的資本之一,卻在她的臺上深情款款打趣逗樂當司儀。



儲安妮記得她打仗般的五次更換造型,以及推開休息室的門後,看到禁食了一天的新娘子抱著糕點狼吞虎嚥時的駭然。



“不是怕穿不下嗎?”她震驚。



“穿不下事小,餓得弱小事大。”應隱含糊地說,忙著喝溫水。



“餓肚子還會弱小?”儲安妮問,“你又不是生活在叢林裡。”



明寶記得自己哇唔哇唔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看到婚禮進行曲中,商邵注視著應隱的目光時,她哭;看到兩人在臺上牽著手交頸貼吻時,她哭;聽到應帆發言的哽咽時,明寶的指縫根本盛不住眼淚;聽到商檠業和溫有宜致辭,她趴在桌上嗚嗚嗚;最後,看到舞臺一角,光照不到的暗處,商陸牽住了柯嶼的手,短暫的一秒,起誓的一生,明寶開始咬餐巾。



明卓真受不了她,翻白眼長嘆氣遞紙巾,往後提起這場婚禮,便最記得babe決堤的眼淚。



明羨記得這場婚禮讓她Q1季度業績直接腰斬,但還是更記得,當應隱走向那殿堂時,她的身影映在商邵身後的花牆上,形成一種命運般的呼應。



緹文記得當伴娘真累,天殺的她可不想有下一次了。



俊儀記得當伴娘真累,給大人物敬酒好恐怖,幸好她沒有把酒潑到特首夫人身上。



商陸記得他牽柯嶼手的那一秒。



柯嶼記得商陸牽他手的那一秒。



應隱記得商邵。她走到他身邊時,他為她紳士地整理頭紗,眼睛一瞬也不瞬,唇角的笑意溫柔淺淡。他在她耳邊說:“原來夢也有美麗和更美麗。”



他對滿堂的賓客說:“這一刻,是我一生最好的時刻。”



主持人開玩笑問:“這話說得會不會太早?”



臺下會意大笑,孟泊還喊道:“還有生小孩!”



“不會。”商邵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出,沉穩、清晰。



“任何時刻,都比不上此時此刻。”



關於這場婚禮,商邵記得什麼?他記得太多,記得一切,直到歲月的暮色已沉,看到那條婚紗,他仍然能想起關於她的每一眼。夢中回首,她身著潔白,手裡捧花,夢中醒來,她在他身側,雲鬢已白,擁有安然、充盈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