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122章 第 122 章
【電影還沒上映,瞎內涵什麼啊,沒看懂。】
【直說了,這部電影成績越好,我就越噁心她/吐/】
俊儀看到這裡,實在再難看下去,心慌氣短地起身走向洗手間。
她想不通,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一切的榮譽、成績、矢志不渝童話般的愛情、為藝術獻祭的真心和柔軟,似乎都無法打動這冷凝的一切一分一毫。聚光燈下的應隱,還是宛如在遊街,她手無寸鐵,他們字句成長矛。
俊儀用冷水潑了兩把臉,手撐著陶瓷臺盆,深深地呼吸了幾回,才把心口那種惴惴的憋悶感壓下去。
她回到休息室時,應隱已經畫好了妝,正等待雜誌的拍攝和專訪。見俊儀的額髮溼了,她問:“怎麼好端端的去洗臉了?”
俊儀找著理由:“有點困了。”
“給我手機。”應隱伸出手。
“採訪快要開始了,不、不了吧,你別分神。”俊儀又開始變笨蛋,撒著不靈光的謊。
應隱一眼看透她,挑挑眉:“我又捱罵了?”
“……嗯。”
應隱想了想,遂了俊儀的意,不看了。不過臉上也未見難過之色,反而微笑著安慰她:“你也別看了,別放在心上。”
雜誌的實習編輯前來敲門:“應老師,我們佈景已經準備好了。”
這是musel出資推的封面,照片已經拍好,今天是進行專訪,既有專稿,也有視頻同步錄製。正好《雪融化是青》參展威尼斯的消息傳來,專訪便以【影人應隱:等冰雪消融,給生命賦青】為主題。
按慣例,採訪提綱給藝人團隊嚴格審核過,不過主編豐杏雪誠懇地徵詢她意見,問是否能加入一些個人情感相關話題。應隱答應了。
“要是能給你和商先生做一次專訪就好了。”豐杏雪半開玩笑,”再順便拍一組內頁。”
“絕不可能。”應隱笑起來,替商邵謙虛:“他不上相,你們雜誌該滯銷了。”
採訪在攝影棚裡,布的景十分雅緻,純黑色幕布前以白綠繡球和鈴蘭、竹葉為點綴,正契合主題。兩張椅子在鏡頭前相對而坐,並沒有那麼正式,有一種閒聊的chill。
“我們前幾日剛剛聽到了《雪融化是青》參展威尼斯的好消息,能不能聊一聊,當時接這部電影的情況和初衷?”
應隱便將與慄山對談的那一次描述了。
“我是一個企圖心很強的演員,有機會就要抓住。”她坦言不諱,“所以當慄山說這個角色很有挑戰性時,我第一反應就是我要試一試。在雪青之前,我已經有兩年多沒有接洽過藝術片,我很想再次嘗試一個完整度高、生命力強的角色。”
“拍攝過程中一定有很多故事。”主持人引導著,“聽說你們整個劇組在新疆的雪谷裡一待就是三個月。”
“對。”應隱微笑,眼前好像又看到了哈薩克人的木屋與蓬鬆的雪,“那裡很冷,我又是個很怕冷的人,恨不得抱著油汀不鬆手。哈薩克人度過冬天的方式讓我難忘,他們有一種饢,可以儲存一兩個月,硬得要用刀子慢慢地鋸。”
“所以,小道消息稱,商先生送了劇組一百多臺油汀,是真的。”主持人拄著下巴,臉上浮現促狹笑意,“而且還是用直升機空運來的。”
“對。”應隱是第一次跟公眾聊起他們的相處細節,雖然輕熟的聲線很淡然,但心底已經羞澀發緊,“我的助理只准備了一臺,所以他過來時,就多帶了一些。”
商邵來接她收工。
雜誌接了上層通知,派公關和豐杏雪匆匆到地下車庫的電梯廳迎他。見了傳聞中的港·3緩緩趨近,一時眼睛不敢眨,等男人落車時,手心已出了汗。
“商先生,訪談還在進行,預計還要十五分鐘。”豐杏雪彙報著,領他上樓。
如果說消息的流通也有時速,那麼在一棟雜誌大樓裡,它無疑會與光速齊平。電梯升至二十一樓時,整個《moda》已全部都知道,跟他們集團老闆在超級遊艇上談笑風生的太子爺來了。
一路經過幾間部門辦公區,透明玻璃牆毫無隱私可言,商邵在目光中走了近百米。
所有人都注視著豐杏雪跟他說話。雖不知說了什麼,但他會微微頷首,給予恰到好處的回應,雖略有遙遠之感,但並無恃高凌下的傲慢或散漫。
到了攝影棚,豐杏雪為他輕巧地推開門。
棚內很大,攝影師、攝影助理、妝發助理、責編、明星編輯、助理,都靜悄悄地站著。聽到細微聲響,幾人都回過頭來,見豐杏雪豎起一根食指貼唇,示意他們不要出聲。
應隱只看著主持人,只當是有工作人員出入,鏡頭前的目光敬業專業地未飄浮分毫。
主持人問:“我記得你在上一次聊到婚姻的採訪中說,對婚姻其實並沒有嚮往和期待。而你現在三十,正是女演員的黃金年齡,你的大部分同行,在這個歲數走進婚姻殿堂的是很少的。是什麼促使了你發生改變?”
原本意興闌珊,一心只為了接老婆下班的男人,此時此刻抬起眼眸。
“雪青內部試映後,我見到了章瑋女士。她談起雪青,有一句讓我印象深刻,她說誠實的、用心的愛,並不是一件需要羞愧的事。婚姻與否、事業的選擇,人生道路的更改,在我們漫長的一生中,都是來得及發生的事,只是當事件來臨,如果我們能堅定地審視到自己的意志,尋找到直面自己、對自己誠實的力量,那麼我想,任何選擇便都是無愧的。”
應隱不知道,當她說出這樣的話時,鏡頭後的每個男男女女,都不自覺抬起了目光。
她一邊思索,一邊不自覺露出溫柔的笑意:“我先生給自己紋了一句話,是蘇格拉底的,我想那句話分享在這裡也很合適,‘未經審視的人生是不值得過的’,反過來,如果我們的每一次出發都經過了自我誠實的審視,那麼前路就值得我們期待和奔赴。”
說完,她意識到了什麼,僵了一下,低聲說:“不對,這段記得剪掉。”
主持人:“說得很好啊,為什麼要剪掉?”
應隱隻手扶額:“不能讓家裡人知道他有紋身。”
商邵:“……”
她還在強調一定要剪掉,耳邊聽到一些忍笑和咳嗽。氣氛反正也鬆了,應隱回眸望去—
商邵長腿交疊,似笑非笑,注視著她的目光無奈而意味深長。
應隱臉色一白,又是一紅,繼而口乾舌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