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84章 第 84 章
“還有呢?”飛行員無奈道,“您自己沒有需求?”
他受那位林存康先生僱傭,要照顧好他,滿足他的一切要求,如果覺得太不可思議天方夜譚,也不要緊,打電話給林先生求助,他會安排好一切。
商邵不為難他:“我會跟康叔說。”
打完電話,心口的沉悶緊澀只是稍稍緩了兩秒,回過神來時,那股窒息感再度鋪天蓋地。
他深深地吸氣,緩慢地呼氣,每一次呼吸中,都有疼痛作祟。煙快燃燒到末尾,他夾著,手指微蜷——那痛從心臟連接指尖,連接神經末梢,他張不開了。
手錶成了擺設,他沒法看時間,怕時間走得太慢,度日如年的痛原來不過半分鐘。
俊儀也不來陪他。她怕,就只遠遠地看著。
他怎麼受得了的?俊儀想,寧願他不必當什麼光風霽月的君子,不必當什麼尊重另一半事業理想的凡夫俗子,反正他也不看電影,就算不理解活在這光影裡的人和夢也無可厚非。他不必當她的高山流水,大發雷霆,甩臉色撂狠話,讓誰都不好過——他又不是沒這個能耐,這事情又不是那麼少見。
誰嫁了豪門、談了富商、有了金主,柔柔弱弱地跟導演說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拍吻戲和肢體戲的。這種故事,俊儀也聽多了。
但俊儀遠遠地看著他沉默背影,又想,謝天謝地,他是光風霽月,照亮她踽踽獨行的雪地。
緊閉的片場門,傳來一聲插銷被拉開的聲響。
商邵身體一僵,過了會兒,才轉過身去。
身後咯吱咯吱踩雪的動靜由遠及近,在離他還剩兩米的地方止息了。應隱站在那裡,揹著身後的片場燈光,目光遊離又陌生地停在他臉上,似在用力辨認他的意義。
指尖在菸蒂上掐出彎月印痕,商邵由著她看一陣,低聲叫她:“應隱,到我這裡來。”
應隱回過神來,微笑道:“晚上好。”
她的笑很怪,似對路人,透著某種疏離和敷衍,聽到動靜,目光不自覺追隨向另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是慄山和姜特,兩人站在門檻外,在燈輝下聊這些什麼。
商邵呼吸一緊,心尖的抽痛猝不及防,以至於失去理智。眾目睽睽之下,他扔下煙,闊步將應隱猛地一把拉入懷中。
“你在看誰?”他的氣息和尾音都一起顫抖,“告訴我,你想看誰?”
他的懷抱太緊,把應隱的身體勒疼。她皺了下眉,半抬的手遲遲沒落到他肩上。
“拍個吻戲,你就把我丟了,是嗎?”
他問得好沒沒有道理,卻像一柄匕首刺進應隱的心裡。那柄匕首如真的,有實質,刺得應隱瞳孔驟縮,呵出戰慄的一口氣,像被人從軀殼裡踉蹌著推了出來。
“不是的……”開口時,眼淚已不知何時滾了下來。
商邵沒有聽她廢話,當著遠遠近近所有人的面,他箍著她的腰,按著她的背,挽著她的頸,將她的身體死死抵進懷裡,承受他的吻。
他的吻密不透風,兇狠強勢,佔有一切,取代一切。
他不允許她記住別人帶給她的感覺。
“看我。”
他命令地說,氣息說不上是冰冷還是灼熱,漆黑的眼眸如潭似靄,專注地逼視著,要她醒。
“你的心,在我這裡,在我商邵這裡。”
應隱被他摟得腰肢後折,在雪裡頭站不穩,跌撞軟進他懷裡,雙手攀緣上他的頸背。她被他如此居高臨下地看著,身體抖了一抖,閉上眼,依賴地迎他的吻:“商先生……”
怎麼都帶鼻音了?聽著很委屈,像告狀。
商邵滿意了,身體裡想吻她的念頭卻更洶湧。要不是時機不對……
他會把她扔回床上,或者就地,用更荒唐堅硬的方式。
收工時刻最是熱鬧,但四周靜極了。
其實無論多用力想看清,也是看不清的,因為月色很淡,而男人在黑色大衣下的身影冷冽又深沉,隔絕住了一切目光。再說了,哪好意思真看呢?他們不敢在言語間、目光間唐突他,從此不單是因為他非富即貴,而是因為他在這冰天雪地裡孤獨自撐的八分鐘。
靜止片刻的半晌再度活動起來,遠近都有人吆喝著收工過年了,有人問放不放煙花,有人問紅包呢?羅思量的聲音穿透各組:“a座13棟咱吃年夜飯啊,不醉不歸!把慄導灌醉明兒放假!”
冷意的熱絡更顯動人。在夜晚七點的互道新年好中,不知道誰放了一簇煙花,小小的,留下一尾煙,點亮了不丁點兒大的世界,卻引所有人仰首觀看。
那絲璀璨映在應隱眼底,倏爾煙花寂滅了,她的瞳卻仍然明亮。
慄山勾了勾唇,將目光從相擁的兩人身上收回來。他遲滯了一下午的心也活了,收回來了,為電影,為她,為自己的晚節。
看向身邊的男主角時,他的目光中有責任,也有釋然:“現在,你還要跟我談一談你太過入戲的事情嗎?”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他該見一見真正堅定盛大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