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62章 第 62 章


 聲音越來越低:“也許你現在還沒結婚,都要怪我……”

 軍功章裡有香港小報“功能障礙”的一半,也有她“平平無奇”的一半。

 “你就沒有想過,我父親在新聞稿里長那樣,商陸你也見過,我……”

 實在匪夷所思,以至於他晦暗的眸底掩笑:“我在你心裡,是有多不受基因眷顧?”

 “也有基因突變……”應隱揪住他領口,把臉埋進他懷裡:“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你沒有整容整容的是我!”

 沒見過女明星自爆整容的。

 商邵捏一捏她耳垂:“哪裡?鼻子?”

 不怪他這麼猜,因為她鼻骨實在生得太好,瑩瑩如玉立,高貴而可愛。

 應隱搖搖頭。

 商邵想到什麼,眸底一暗,附她耳邊:“這裡?”

 他隻手託著她針織衫底下的飽滿。

 很軟。

 低沉又沉穩的聲音徑直送入她耳:“不像。”

 應隱任由他檢查一遭求證一番,才抬起手,貼著他指尖一起捏住耳垂:“這裡,這顆痣,後面點的。”

 “這不算整容。”

 “反正是假的。”

 “假的,那怎麼每次親你時你——”

 應隱趕緊捂他的唇,漂亮的一雙眼可憐瞪他:“別說。”

 商邵住了口,扣住她腕骨將手移開,追逐她唇吻上去。

 應隱被他吻得暈暈乎乎,嗯嗯啊啊斷續地說盡實話。

 “我媽媽迷信,……找算命先生算了生辰八字,說這裡要有一顆痣,……是點睛之筆,”喘一聲,“所以十六歲那年,嗯……她帶我去做了這顆痣。”

 商邵聽得低笑:“怎麼比我們香港人還迷信?”

 應隱點點頭,眼裡全是淚花,燈下,目光被照得迷離。

 “這件事只有你知道,可不可以饒了我到處說你平平無奇的罪?”

 商邵垂眸,目光凝著她:“所以你第一次見我,還是在陳又涵那裡。”

 “嗯。”

 在他的注視中,應隱的臉色不受控制地染上紅:“雖然是在那裡,但回憶起來,總覺得像是在冰島見的。”

 “為什麼?”

 “因為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到之前去那邊玩時見過的黑沙灘和藍冰。”她的勇氣和羞恥心都透支,只好緊緊環住商邵的脖子。

 商邵一怔,輕笑一聲冒出粵語:“痴線。”

 應隱緊閉著眼說:“我想跟你認識,第一眼就想。”

 商邵的唇灼熱地壓著她的耳廓:“為什麼?為什麼第一眼就想認識我?”

 他的心簡直被海水泡漲,泡爛。

 明明知道他是商家少東時,因為覺得他平平無奇,反而生不出結識的興致,他幾乎能想像到她當時的憊懶和意興闌珊。後來再相見,明明又不知道他身份顯赫超過在場所有,偏偏卻第一眼就要認識他。

 “因為……”

 「因為是一見鍾情。」

 應隱說不下去,把這過於直白的一句宛轉開來,主動向他索吻:“因為我喜歡你讓康叔轉達給我的那句話,‘想要聽雨,不必淋溼自己’,喜歡你讓他轉交給我的那張羊絨披肩,我溼透了,用它擦身體。”

 這最後一句簡直像催情。

 “那上面有我的味道。”商邵低啞著,喉結滾動時,難耐得厲害。

 他車上的披肩不常用,但總是備著,難免沾染他的氣息,被他看書睡覺時在膝上搭過。

 “我知道。”

 應隱說完這三個字,尾音倉促得還沒落完,就再沒機會開口了。商邵吻她,舌面摩挲,卷她清甜津液,彼此情動厲害。

 ·

 一頓粥喝得很慢。

 離開前,應隱去洗手間。護墊上乾淨清爽,只有些液體幼滑清亮。

 她撕了,也沒換新的,用專門的溼巾仔細清潔了一遍,又在水龍頭底下洗了好久的臉。

 涼意勁足,把她的面紅潮熱都帶走。

 出了榮欣樓已快八點,商邵陪她在夜色下閒逛。

 他沒開車,不懼狗仔在人潮中認出他,但應隱不同。她口罩蒙得嚴實。

 商邵離她一步遠,不敢太親密,直到垂在身側的手被她碰到。

 若有似無地碰到兩下後,誰都沒說話,但他當機立斷,將她牢牢牽住了。

 應隱明顯抖了一下,但沒抽開。

 她想要的。想要他牽著她,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陪她逛遍小店,吃那些最老字號服務態度最差的臨街食鋪,像天底下任何一對普通情侶那樣。

 如果狗仔或路人粉絲拍到,就當是送給她和他的賀禮。

 商邵完全想不通,她一個平時大門不出只去片場的女明星,是怎麼興致不倦地走這麼多路的。

 一直逛到凌晨,這城市不歇,她也沒歇。

 看見亮著的影院燈牌,應隱興致勃勃。商邵不看電影,她撒嬌求他:“陪我看一場。”

 這不是正常院線影院,而是專門播放老片、修復好的舊片、以及一些一刀未剪的藝術片的。也不分廳次,總而言之只一個放映廳,片單二十四小時輪播,冷氣開得足,一些徹夜不歸的旅人在這裡歇足,或賴在椅子上打著瞌睡。

 兩人進去時,上一場電影剛放映結束。

 應隱說話小小聲:“這種影院在大陸沒見過。”她掩唇:“不會放一些奇怪的片子吧?”

 商邵想笑,忍住了,以他對影院有限的認知回:“不會。”

 應隱點點頭,挽住他胳膊,靠進他懷裡。

 熒幕暗了片刻,放映員換好了膠捲,一束光柱自黑暗中漫漶投出。

 開頭字幕一出,應隱就覺得有些不妙。

 「1937·上海」

 馬蹄聲震破霞飛路的清晨。

 “司令?”

 一聲慵懶而軟的聲音,顯然是還在床上尚未清醒,但尾音帶著俏。

 應隱唰地一下坐直。

 “怎麼?”商邵已經聽出來了這道耳熟的輕熟聲線。

 很媚,她倒是沒這麼叫過他。

 “我我我我突然不想看了……”應隱到處找包,“我們回家吧商先生好睏哦……”

 “商先生”和一些莫名其妙的語氣詞都出來了。

 商邵搭膝坐著,兩手交握在膝蓋上,按兵不動兩秒,直到屏幕上出現卡司。

 「領銜主演:沈籍」

 沈籍穿著一身嗶嘰軍裝,身形筆挺,那雙極其深情的雙眼在大銀幕上更顯深邃。

 畫面順著他的腳步運轉,推鏡往上,繞過屏風,一張垂帳大床。床榻上的女人小腿纖長大腿渾圓,半夢半醒地陷在層層疊疊的軟被中。

 「領銜主演:應隱」

 “這麼早就過來?”

 她說話軟媚得很。

 片頭終於打出影片名,十里洋場燈紅酒綠的底,瘦金的毛筆字:「悽美地」

 應隱啪地一下拍了下額,緊閉的雙眼中閃過一行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