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沒叫侍應生,親自從衣掛上取下應隱的外套,為她披上:“海邊風大,小心著涼。”









西服上的女士香水留香持久,他將她領口攏了一攏,垂目靜看她幾秒:“雨中山果落,燈下蟲草鳴。香水襯你恰如其分,正如這詩的前半句。”









只是這樣了嗎?









眼看他轉身要走,應隱心底一緊,驀然叫住他:“商先生!”









商邵頓住,重新回過身:“怎麼?”









應隱心裡一定,像高高拋出了一枚硬幣,等著結果落下。









“商先生是不是有什麼忘了?”她問,臉上莞爾一笑,落落大方的端莊裡,藏了此前不曾在他面前展露過的萬般風情。









她彎折下腰,提起衣帽架底下的一枚牛皮紙袋,展開後,取出了裡面的暗紅色山羊絨:“該還給你了。”









不過一條披肩,何至於如此鄭重其事,甚至要看著他的眼睛說話。









商邵沒接。









應隱勾一勾唇,目光直望不避不閃,還是那樣萬種風情的笑:“商先生不要?我說了,雨中情誼,酒店一場相救,我要感謝你的。”









商邵靜了片刻才開口:“應小姐,想怎麼感謝?”









他的語氣波瀾不驚,只是那把動聽的嗓音沉著,磁性的顆粒感。









應隱仰起臉,神情是微笑的,心裡卻有一道微渺又清醒的聲音。









她牆角的那一枚野春,她的那一場雨,就要結束。









“一個漂亮的女人,所能報答給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的,又能是什麼呢?”









應隱以問作答,穿著高跟鞋的腳用力踮起,未著飾物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隔著襯衫,手上力氣由輕至重,將他的襯衫攥皺在掌心。









閉著眼時,輕曼的呼吸中聞到他呼吸的氣息,潔淨的,帶著熱帶的沉香菸草。









她其實做不來的,為他偽裝嫻熟。









因為過於緊張,應隱根本沒有發現商邵的呼吸屏住了,不知為何不知何時。









在唇即將要貼上他的下巴時,如他說的,雨中山果落——在這一秒,應隱似乎真的聽到一枚山果自雨中輕輕地落下。









可是沒有得逞。









她沒有得逞,腰間驀然被人一攬,如此用力,如此收緊。應隱踉蹌了一下,本能地跌進他懷裡,雙手攀緣住他的雙肩。









商邵的聲音低啞得厲害:“應小姐。”









他沉沉地開口,面色陰晴難辨:“你既然已經有男朋友,就不應該逼自己做這種事。還是說……”









應隱還沒消化好這句,便見他頓了頓,再開口時染上難得的譏諷:“還是說,這種事對你們來說是情趣?”









他的手掌寬厚,折著應隱的腰,滾燙的掌心貼著她的腰窩脊線,讓她身體被他傳染熱意。









“什麼?”應隱的目光從迷茫到清醒,繼而陷入更深的疑惑,“什麼……男朋友?”









商邵蹙眉,仍是垂首看著她的姿勢,似乎在考究這個女人的臉皮有多厚。









“宋時璋,是這個名字麼?”









臉上的訝然作不得假。應隱紅唇微啟,水晶燈下的眼眸清澈,流淌的都是驚詫:“他不是……”









辯駁的話只說了一半。









又有什麼是或不是的?應隱釋然地笑笑,一股隨便他的隨波逐流的態度。









商邵眸底似有嫌惡和煩躁一閃而過,很淡。









“你可以否認。”









“我可以否認,但是商先生……”應隱的臉漸漸漸漸地緋紅,語氣也輕了下去:“一定要我用這種姿勢否認麼?”









她的柔軟貼著他,彼此的呼吸交聞,臉頰幾乎能感觸到他頸側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