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病秧子（23）
他就是好奇，陳么到底是怎麼能活二十年的。
二師傅不再回答了，他閉眼，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態。
王陸在心裡罵這老東西嘴是真嚴，他又待了會，被這炭火烤得受不了才悠悠然站了起來:“二師傅，看在咱們同為相師的份上，我再最後提醒您一聲，不管你再忌憚陳么，你也得等到他自己活不成了，不然我那師弟瘋起來我可管不了。”
二師傅仍然閉著眼，等陳么自己活不成了，大師傅沒等到，他也要等不到了……陳么真的能活不成嗎？陳么會坐以待斃嗎。
大臨越好，他心裡就愈發惶恐，這樣的人若不是身體實在病弱，壽數有限，誰能制裁他？他難以壓下心裡的不祥感……果然還是不該逆天而為嗎？
可老天你睜眼看看，若不是他們行之逆天之舉，大臨早就是一片惡土了。
原劇情，王妄一刀劈死了陳五么，回到無量山接受了啟天子最後的傳承和教導再下山時大臨確實是一片惡土，人吃人，妖也吃人。
他持刀行走天下，硬生生殺出一本《天元殺妖錄》。
二師傅一激動也會吐血，好在他是相師，年輕時習武多年，哪怕他已經垂垂老矣，還是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遭遇了這些:“你是故意的嗎？”
是陳么讓他附身食心妖的。
他覺得哪怕不是為了坑王妄，陳么也想讓他感同身受一下，“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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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璽十一月開始下雪，斷斷續續地下了月餘，十二月底，是隆冬了。
天氣越寒，陳么就越難熬，好在有王妄陪著他……不好的地方也是王妄在陪著他，他坐了一會兒就感覺有些吃力，臉色都蒼白了起來。
王妄見陳么想起來:“受不住了？”
這些天陳么最常聽的就是這句話，他有些煩躁地放下筆，睫毛微微地掀起:“還要多久。”
王妄去欽天監取了很多秘藏，正一點點地啃著，那些言語極其晦澀難懂，繞的他腦子都有些疼，但他還是把陳么的事記得很清:“再堅持一個時辰吧？”
換了兩次了，從原來的沒多少存在感，到現在坐下就開始坐臥難安，陳么覺得這真是磨人:“一個時辰？”
他朝自己的小腹看了眼，“我難受。”
王妄忙放下書，張開手臂:“到我懷裡歇會？”
陳么還惦記著王妄的胸肌，但他惦記的是和它直接接觸，隔著衣服有什麼意思，他移開眼神，冷漠道:“不要。”
王妄也不惱，他很不要臉皮:“冷不冷？”
陳么的嘴唇還紅著，不只是紅，還有點腫，他最近喝粥都覺得舌尖腫痛，他是冷，但還是又拒絕了王妄:“不要。”
王妄捻起陳么的一縷頭髮玩:“真不要？”
陳么這次心硬如鐵:“你滾。”
“你在這兒我能滾到哪。”王妄去摟陳么的腰，“趴著會好受些，歇歇？”
陳么還有事要忙，他挪開臉:“你別煩我。”
王妄哼唧:“我不，我就不……跟我親親嘛，我給你揉揉肚子。”他才發現陳么根本沒聽他廢話，而是又投身於案牘之上了，“陳么，我要鬧了！”
陳么真覺得他聒噪，他放下筆，拽出被王妄捏著的頭髮，聲音十分的冷淡:“一邊玩去。”
王妄該慫的時候絕對不會死要面子，他老實的蹲到一邊，嘴裡還是沒停:“大好的時光，你不覺得你該跟我卿卿我我麼？”
他越說越起勁，還指責陳么，“你今天就必須選一個，是要我。”他指著陳么手邊的奏摺，“還是要它們！”
陳么面如心冷:“它。”
他甚至不願意再加一個“們”字。
王妄有點難受了，真有點難受了，他猶猶豫豫，磨磨蹭蹭:“我在你心裡到底排老幾？”
就是不愛他，他應該也挺重要的吧，按照利益來排，他應該挺重要的，這麼一想，他又自信起來了，“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陳么本不欲回答王妄這個問題，但他不知為何思索了起來，細細的眉毛，一對又長又彎的狐狸眼，青年臉龐瓷白明淨似菩提。
當朝天子確實有一副悲天憫人的好相貌。
他一向聰慧，這麼簡單的問題竟然思索了幾息還未得到答案……還有人打斷他了的思緒。
書房裡不知何時走進來了一人。
他面容枯瘦，身材單薄好似如風中落葉，穿著厚厚的夾襖嘴唇還是青紫，他的臉消瘦蠟黃，真如油盡燈枯了一般，但他的神情竟然還有些寧靜祥和之意:“陛下。”
王妄擰眉，但沒插嘴。
陳么看了他一會才緩緩道:“二師傅。”
二師傅也在端量著陳么，他要走了，他想好好看看他這學生:“陛下進來可安好？”
不太好，塞著那玩意確實不太好，陳么看著二師傅:“你要死了？”
二師傅即便知道陳么不會有似人的感情，心裡還是有些感傷:“是的，陛下，臣要去遠遊了。”
陳么哦了聲:“那你走吧。”
二師傅卻是沒立刻走:“陛下，臣近來有些心神不寧。”
陳么知道二師傅是想帶他走，欽天監一直想除掉他，欽天監不想他活，他笑了下，難得笑了下:“二師傅。”
他道，“晚了。”
二師傅看了看王妄，嘆氣:“臣……”王妄在，他是沒辦法的，他像是又蒼老了些，“老臣告退，陛下萬福金安。”
王妄不喜歡欽天監:“他來幹什麼？就為了告訴你他要死了？”
陳么垂眼:“對。”
他一直懷疑欽天監有延壽之法……也應該是有的，但沒多大用，不然二師傅不會死這麼快，不然二師傅一定會等到他嚥氣才敢走。
二師傅的意思是:不要逼迫欽天監，逼也沒用，他壓下心裡的躁鬱，看向王妄，“王妄。”
王妄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他看向陳么:“媳婦。”
“……”
蠢狗。
陳么看著王妄，“他想我死。”他其實不該問的，但他就是想問，“你也會想我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