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書生 作品
12、吹燭
這才恍然大悟錢家母子這些天怪異的行徑意在何為,只是話還沒出口,就被崔淨空堵在門口了。
可她自然不能一五一十給他倒出來,難為情不說,也不合禮法規矩,歷來寡嫂改嫁一事,不避著小叔子就算了,哪兒會細說給對方聽?
於是吞吞吐吐,一語帶過:“錢嬸子幾天前就來過一趟,說是她家老三和你小時候鬧過,她想最好把這樁陳年舊事翻過篇,給你又是抬桌子又是送榨菜,不過這幾天你不在,這些好處倒是全跑我身上了。”
待解釋了前因後果,又怕崔淨空揪著這事不放,對方卻沒作反應,他轉過身,從平躺到側身朝向她:“嫂嫂一人在家,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興許是黑夜掩蓋下看不清具體神情,也興許是對方這一晚接連難得展露的脆弱情態,她膽子也稍微大了一點,只當崔淨空難受的睡不著,想聽她嘮會些家常。
“我前兩天腿不得勁,閒著縫了幾個荷包,去鎮上買了些柴米油鹽,還把荷包賣出去了;這兩天想在後院圈一塊地方,放點小雞養大,這樣隔段時間每日就有雞蛋吃了,還能拿去賣……”
女人聲音刻意放得輕柔,崔淨空心下一哂,現在她拿他當什麼?需要哄的小孩嗎?
只是示弱便輕輕鬆鬆騙她放下戒備的心防,實在好騙的很,可他轉念一想又不算高興,覺得可要看緊些,只是這麼半個多月的功夫,一個不注意就有蒼蠅嗡嗡繞著她飛。
馮玉貞還在不緊不慢的說,崔淨空卻沒有精力再聽,他呼吸難掩粗重,喉結滾動,眼瞼發燙。
身體強硬地要把理智也拉下來一同沉淪。這原本是崔淨空最厭惡的事,任憑他再如何雲淡風輕,到底要為凡胎俗骨所困。
沒水會渴,不按時進食會引發腹痛,薄薄的表皮擦破會滲血,更別提念珠引發的疼痛,像是年輪一樣深深鑿刻在他骨血裡,難捨難分。
可今天他才意識到,氾濫的春情和所有他迄今為止感知過的疼痛截然不同,又麻又癢,又漲又疼。
書院裡不是沒有知人事的同窗,有一段時間他們私下擠眉弄眼地傳閱一本秘戲圖,他在毫不知情下也打開看過。
可只面無表情翻開幾頁便失了興趣,兩具裸露的人身醜陋不堪,被獸性支配的醜態畢現,不要說衝動,他心裡一絲波動都吝嗇。
可現下原本無趣的圖上也驟然換上一副總是低眉順眼的面容。於是一發不可收拾,摧枯拉朽般將理智燒的半點不剩。
皎若明月的半邊臉壓在寡嫂的枕上,枕上散落的清淡苦桔香氣縈繞鼻尖,如同把人親手擁在懷裡。他忽地睜開眼,汗珠隨即從濃密的眼睫滾落,平靜的湖面遂被激盪起一圈一圈散開的漣漪。
體貼、溫順的寡嫂哪裡知曉,黑暗裡崔淨空眼尾泛紅,目光牢牢鎖住她溫和、圓鈍的五官,宛如一隻腹中空空的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