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Butterfly
預告函裡的場景正在一步步上演。
就在這個時候,岑芙獨自站在寂靜的瞭望臺,一陣機械的嘈雜聲覆蓋了她逐漸紊亂的呼吸聲。
一束強光由上而下打來。
小型直升機的嗡嗡聲貼近。
當岑芙再次抬頭時,漫天的鮮花瓣,順著夜晚的微風,鋪天蓋地地飄來。
從直升機上,千百斤的花瓣逐量傾瀉。
遠處的民宿小鎮最大的廣播喇叭, 穿越空氣削弱, 悠悠飄蕩著鐫著兩人最深刻回憶的歌曲——
《白色風車》
月光,直升機,音樂,花瓣。
就是怪盜對公主殿下的一場強勢又浪漫的竊取。
直升機的噪音並不大,於是岑芙清晰的聽見,自己身後的動靜。
“叩叩”,有人敲了敲瞭望臺入口的鋼板。
心跳已然快撞出皮囊,岑芙抖著嗓子回頭。
與許硯談對上視線。
她皺著眉,在壓抑自己驚喜下的淚意,於是臉上呈現出明顯逞強的樣子。
捏著卡片的手指在抖,圓柱形的燈光從直升機打下來,讓她身上所有的細節反應無處遁形。
剛剛故意不理她,就是為了在岑芙臨近生氣的時候,突然給她一個驚喜。
這就是許硯談這麼多年,熟練於心的壞把戲。
許硯談一身黑衣,與周遭鮮豔各色的芙蓉格格不入。
紅色的玫瑰花瓣飄落在他寬厚的肩膀,嬌羞地依賴他身上冷酷的黑。
他唇角勾著壞笑,濃黑的鳳眼卻無底深沉。
許硯談倚靠在牆邊,雙手環胸,開口第一句:“表情不錯。”
他最喜歡,見她這副彆扭逞強的樣兒。
說完,他用手肘將身子撐起來,板正身姿一步步走向她。
黑色的馬丁靴,繞過排布的花盆和燈串,腳步沉穩,踩著兩人逐漸連接的心跳。
上次在這兒,她哭著打他,說:“你叫我怎麼高興。你都不在,你讓我怎麼高興!”
他說:“岑芙,對我怎麼都成。別不理我。”
上次在這兒,他送給她一串漂亮稀少的藍色煙花,送給她人生第一份生日禮物。
他知道她不喜歡今天這日子,但是他喜歡。
因為有這一天,他許硯談的藥,他的愛,他的枷鎖才會誕生了。
而今天,他要把這藥的配方偷到手,他要把他的愛變成永遠,他要銷燬枷鎖的鑰匙。
他要給岑芙一個真正的家。
許硯談站在她面前,湊近些,聽清她就快要激動掉淚的呼吸,這樣獨特的頻率,比世界上任何一首樂曲都要悅耳。
他伸手,輕輕圈在她腰後,眼神和語調都溫柔得不像話:“準備好了麼。”
岑芙不敢看他,只怕一看就要落淚,也不敢說話,因為嗓子抖得厲害。
“你說你不喜歡過生日,我懂你。”許硯談盯著她的小臉,把自己心裡的話準確的,傳達給她。
“所以我們不妨給六月二十四號另一個意義。怎麼樣。”
“以後每年,當臨近這天的時候,你首先想到的不是你的生日。”
他將唇瓣輕輕蹭在她額頭,隔了幾秒,然後才說:“是許硯談跟你求婚的紀念日。”
說完,許硯談後撤一步,扶著她的胳膊,虔誠而穩重地單膝跪下。
他的眼神, 他的臉龐, 因為蹲下而被迫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岑芙趕忙捂住嘴巴,嗚咽一聲,一時間又想笑又想哭。
哭笑,皆是感動。
想說話,想讓他別跪,想讓他等等自己還沒緩過神。
可這些話已經無從吐露,下一刻,在燈束照耀下,許硯談打開了絲絨盒。
千面切割的蝴蝶鑽戒,迎著星辰碎光,映入她的眼簾。
蝴蝶形狀的鑽球,十分考研工匠的水準,這是他託了很多人請國內最頂尖的珠寶工匠定製打造的訂婚戒指。
為什麼一定要把鑽石切割成蝴蝶的形狀。
這寓意,岑芙頓時體會。
為什麼是蝴蝶呢。
她已不再是六年前的那個她。
現在的岑芙,獨立,堅強,自信。
宛如鑽石蝴蝶,翩翩美麗,卻又無堅不摧。
再無人能傷她蝶翅,影響她的航跡。
這個如鑽石蝴蝶般的她。
讓他許硯談,忘情著迷。
讓他想要貪婪獨佔。
許硯談那不管發生什麼都淡定的臉上,頭一次,讓岑芙看見了緊張的神情。
明明是十拿九穩的挑戰,他拿出鑽戒的瞬間,卻還是無法剋制地開始動搖。
“岑芙。”許硯談翹起眼尾,這下次笑也壞不起來了,壓低的眉頭和無法掩飾的認真眼神暴露給岑芙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低沉的嗓音,沙質中有些不易察覺的抖。
“給個機會,慣著你一輩子。”
“嫁給我。”
“咱倆結婚,成麼。”
文藝作品裡的怪盜角色,從來是浪漫的,瀟灑的,從不失手的。
可這一次,這次讓怪盜先生感到緊張的盜竊。
得手原因卻是因為——
岑芙伸出自己的手,將自己的手,莊重地放到他掌心之中。
嘴唇在笑,眼角卻溼潤,飛過的花瓣都婪取這絲水分。
是因為。
公主殿下早已一夜又一夜,一次又一次地假想著,策劃著。
要怎麼不留痕跡的,讓怪盜先生得逞。
“好。”
“我願意,許硯談。”
“我願意。”